师部医院急诊室里,消毒水的气味浓郁。医生仔细清洗了林晚星腿上的伤口,进行了缝合。
“伤口不算太深,但划得比较长,最近不要沾水,不要用力,定期来换药,防止感染。”医生叮嘱道,“可能会留疤,注意一下。”
陆震霆全程站在一旁,脸色紧绷,听着医生的嘱咐,眉头始终没有舒展。
处理好伤口,拿了药,陆震霆再次不由分说地将林晚星抱起,走出医院,小心地放进吉普车副驾驶,甚至细心地帮她调整好座椅角度,避免碰到伤腿。
他的动作依旧有些生硬,却带着一种不容错辨的小心和专注。
回到小楼,他又将她抱上楼——这次是直接抱进了他的主卧!
“你房间小,不方便。最近住这里。”他的语气不容置疑,将林晚星轻轻放在铺着军绿色床单的宽大硬板床上。
林晚星的心跳瞬间失衡。他的房间!他的床!空气中似乎都弥漫着他身上那股淡淡的、混合着皂角和阳光的气息,让她无所适从。
“我……我住楼下可以的……”她试图挣扎。
“别动。”陆震霆按住她的肩膀,眼神严肃,“医生说需要静养。这里宽敞,方便照顾。”
他转身出去,很快端来一盆温水和干净毛巾:“擦把脸。饿不饿?想吃什么?”
他……这是要亲自照顾她?林晚星看着这个平日里冷硬如冰、杀伐决断的团长,此刻却为她忙前忙后,一种极其异样的感觉涌上心头,酸酸涩涩,又带着难以言喻的暖意。
“我不饿……谢谢。”她小声道,接过毛巾,手指不经意擦过他的指尖,两人都像被烫到一般迅速收回。
气氛一时间有些微妙的尴尬。
陆震霆轻咳一声,转移话题:“灯架的事,小陈去查了。螺丝确实有被动过的痕迹,不是意外。”
林晚星的心一沉,果然如此!她抬起头:“是苏映雪?”
“没有直接证据。”陆震霆眼神冰冷,“但她当时就在附近,而且……后勤的一个小干事,和她是一个地方来的。”
话已至此,幕后黑手是谁,不言而喻。
“她为什么……”林晚星不解,她们并无深仇大恨。
陆震霆沉默了片刻,才道:“苏家和我家是旧识。她父亲……曾有意撮合。”他言简意赅,却解释了一切。
原来如此。苏映雪将她视作了情敌和绊脚石。
“这件事我会处理。”陆震霆看着她,语气郑重,“不会再有下次。”
他的承诺,像磐石一样沉重而可靠。
接下来的几天,陆震霆仿佛变了个人。他减少了去团部的时间,很多事情带回家处理。每天准时提醒林晚星吃药,帮她换药(虽然动作笨拙却异常小心),甚至开始研究起了食谱,试图给她炖汤补身体——虽然成果往往惨不忍睹,不是咸了就是糊了。
林晚星看着他系着围裙、在厨房里手忙脚乱、对着菜谱眉头紧锁的侧影,总是忍不住想笑,心里那片冰封的角落,却悄然融化得更加迅速。
他们之间的交流依旧不多,但一种无声的默契和温情却在空气中流淌。他看文件,她就安静地在一旁看书。她偶尔因为伤口疼痛轻轻吸气,他会立刻抬头看过来,眼神带着询问。夜里,他睡在书房临时搭的行军床上,却总会起来几次,悄无声息地走到门口,听听里面的动静。
林晚星的伤在灵泉水和果实极微量作用的暗中滋养下,恢复得极快,伤口愈合良好,几乎看不出炎症。连过来复查的医生都啧啧称奇,夸她体质好。
这天晚上,陆震霆照例给她换药。他蹲在床边,低着头,小心翼翼地揭开纱布,露出已经结痂的伤口。他的手指温热而粗糙,偶尔划过她小腿细腻的皮肤,带来一阵战栗。
灯光柔和地洒在他黑硬的短发和专注的侧脸上,软化了他平日的冷硬线条。
林晚星看着他,心跳如鼓,一种冲动忽然涌上心头。
她轻声开口,打破了寂静:“那个……我最近研究那些古籍,好像……又找到一点关于调理身体,尤其是……旧伤暗疾的线索。可能……比之前的安神茶效果更强一些。你……要不要试试?”
她终于决定,迈出更大的一步。用更浓度的果实稀释液,尝试调理他那个“隐疾”。
陆震霆涂抹药膏的动作顿住了。他缓缓抬起头,深邃的目光如同幽潭,牢牢锁住她。他没有立刻回答,眼神里翻涌着复杂难辨的情绪——有探究,有审视,有一丝极淡的期待,还有某种更深沉的、林晚星看不懂的东西。
房间里安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许久,他才声音低沉地开口,语气听不出喜怒:“你似乎……很执着于调理我的身体?”
林晚星的心猛地一跳,强迫自己迎上他的目光,尽量让语气显得自然真诚:“我们是……合作关系。你身体更好,对我们的协议也更有利,不是吗?而且……我也希望我的研究能真的帮到人。”
这个理由,冠冕堂皇,无懈可击。
陆震霆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许久,久到林晚星几乎要撑不住那副镇定面具时,他才几不可查地勾了一下唇角,那弧度极淡,却似乎带着一丝了然和……自嘲?
“好。”他吐出一个字,重新低下头,仔细地贴好最后一块纱布,“你准备吧。我试试。”
他答应了!没有追问,没有怀疑,就这么轻易地答应了!
林晚星松了口气的同时,心底又泛起一丝莫名的不安和愧疚。她利用了他的信任,尽管她的初衷是好的。
第二天,林晚星谨慎地取用了比之前多一倍的果实稀释液,混入水中。这一次,液体呈现出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碧色,香气也隐约可闻。
她将水杯递给陆震霆时,手指微微颤抖。
陆震霆接过杯子,目光扫过那淡碧色的液体,又看了看她紧张的神情,什么也没说,仰头一饮而尽。
片刻后,他眼中再次掠过一抹难以掩饰的震惊!这次的效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强烈!一股温和却磅礴的生机瞬间涌遍全身,仿佛每一个细胞都被唤醒、滋养,连多年前旧伤留下的些许滞涩感都似乎松动了一丝!
他猛地看向林晚星,眼神锐利如电!
林晚星被他看得心慌意乱,下意识地想要解释:“可能……可能是这次找到的药材……”
“林晚星。”陆震霆打断她,声音低沉而缓慢,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认真和压迫感,“你给我的,到底是什么?”
林晚星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他发现了?!他起疑了?!
就在她脑子飞速运转,思考该如何圆谎时,陆震霆却忽然向前一步,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他的身影高大,几乎将她完全笼罩。那双深邃的眼睛紧紧盯着她,仿佛要看进她的灵魂深处。
林晚星紧张得屏住了呼吸,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那股强烈的男性气息和淡淡的、属于果实的奇异清香。
然而,预想中的质问并没有到来。
陆震霆只是抬起手,用指腹极其轻柔地擦过她的唇角——那里似乎沾了一点点刚才试药时不小心留下的水渍。
他的指尖温热而粗糙,带着电流般的触感。
林晚星浑身一僵,大脑一片空白。
陆震霆收回手,目光依旧锁着她,眼神复杂难辨,最终化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叹。
“谢谢。”他低声道,语气似乎带着一丝无奈,又有一丝极淡的纵容,“药……很好。”
说完,他转身拿起军帽,大步离开了家,留下林晚星一个人站在原地,捂着仿佛被烫到的唇角,心跳如雷,久久无法回神。
他……到底知道了多少?
他最后那个眼神,那句谢谢,那声叹息……又意味着什么?
林晚星发现,她越来越看不懂这个男人了。
而某种早已超出协议界限的情愫,却在两人之间不受控制地疯狂滋长,将他们都卷入更深的漩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