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门关的风沙裹着胡笳声，撞在巾帼营的玄甲上，溅起细碎的银芒。林晚晴站在城楼垛口，望着关外蛮族的帐篷连成一片，像群蛰伏的狼。阿竹捧着沙盘，指尖划过代表蛮族主力的黑旗：“探马来报，首领是蛮王的次子，绰号‘血狼’，最擅长夜袭。”
沙盘旁，苏湄正用炭笔标注箭塔位置：“按咱们的‘蛛网阵’，东墙布三十名弩手，用淬了清漪草汁的药箭；西墙让岭南来的船娘守，她们带了水战用的‘连环钩’，能勾住云梯；中军留五十名女医，带着‘行军洁净丹’和止血粉，随时支援。”
林晚晴指尖点在沙盘中央的水井：“血狼肯定会先抢水源。让阿禾带十个人，在井边埋‘绊马索’——用你们绣坊的丝线混着牛筋，细得看不见，却能拽翻战马。”
阿禾眼睛一亮，立刻摸出腰间的丝线：“臣这就去！保证让他们马失前蹄！”她辫子上的红绳晃呀晃，甲胄上的同春草银斑在阳光下闪得人睁不开眼。
入夜后，风沙停了。城楼上的女将们屏住呼吸，听着关外的马蹄声越来越近。林晚晴握紧腰间的尚方宝剑，剑鞘上的同春草纹被体温焐得温热——这是李昭特意让工匠刻的，说“草能扎根，剑能护根”。
三更梆子刚响，蛮族的云梯就搭上了东墙！“放箭！”阿竹的吼声在夜风中炸开，三十支药箭破空而去，箭尖的清漪草汁在月光下泛着幽蓝。中箭的蛮族兵刚要嘶吼，就浑身发麻地从云梯上摔下去，摔在城下的绊马索上，顿时人仰马翻。
“西墙有动静！”苏湄的声音传来。林晚晴探头望去，十几个蛮族兵正扛着云梯往西墙冲，却被突然从垛口甩出的连环钩缠住脚踝，像被蛛网粘住的虫，怎么挣都挣不脱。
“井边！”阿禾的喊声带着兴奋。林晚晴转头，只见血狼带着亲兵往水井冲，刚到井边，领头的战马就被看不见的丝线拽得前腿跪地，血狼滚落在地，刚爬起来，就被城楼上射来的网兜罩住——那是女医们用纱布和麻绳编的“擒敌网”，专克裸奔的蛮族兵。
“抓活的！”林晚晴喊道。女将们蜂拥而上，有的用绣花针似的短匕抵住蛮族兵咽喉，有的用药粉迷晕挣扎的俘虏，动作比男子营更利落——她们练了三个月的“捆人术”，用的是绣绷子的缠绕手法，捆得又快又牢。
不到半个时辰，夜袭就被打退了。城楼上亮起火把，照见城下哀嚎的蛮族兵和满地的同春草药箭。阿禾踩着血狼的背，把他的弯刀踢到一边：“说！你们蛮王什么时候来送死？”
血狼瞪着她，眼里满是不甘：“你们……你们不是女人吗？怎么比男人还狠？”
“我们是巾帼营的兵。”林晚晴走过来，火把的光映在她甲胄的银斑上，“女人的狠，是护家的狠。你们抢我们的粮，烧我们的房，就别怪我们不客气。”
她让人把血狼关进水牢，特意在牢里放了盆同春草：“让他看看，我们守的不仅是关隘，是能让草生长的土地。”
次日清晨，蛮族的使者来了，捧着蛮王的狼头权杖，说要“赎回二王子”。林晚晴站在城楼，指着关外的帐篷：“要赎人可以，先把抢我们商队的货物还回来，再立碑为誓，十年内不准靠近玉门关一步。”
使者刚要反驳，就被阿竹按住——她手里把玩着血狼的弯刀，刀鞘上的狼头被她用同春草纹盖住了：“要么答应，要么让你们二王子在水牢里跟草作伴。”
蛮使望着城楼上密密麻麻的玄甲，又看看水牢方向飘来的草香，终于咬着牙答应了。
消息传回长安时，李昭正在御书房看巾帼营的战报。靖王抢过奏折，看到“擒敌三百，不伤一民”时，笑得胡子都翘起来了：“老臣就说！这些姑娘比糙老爷们细心！你看她们用的网、用的线，都是巧劲，比蛮力管用多了！”
刘大人也在，捧着战报半天没说话，最后叹了口气：“臣……臣要给巾帼营捐粮。臣女儿在西墙守云梯，说立了三等功，臣得去看看她。”
李昭提笔写嘉奖令，笔尖在“巾帼营”三个字上顿了顿，添了句：“赐同春草籽百斤，令玉门关将士种于关隘两侧，以彰其功。”
玉门关的将士们收到草籽时，正忙着加固城墙。阿禾带头把草籽撒在城墙根：“先生说，草能活的地方，就是咱们守得住的地方。”女医们则把多余的草籽分给关外的牧民——那些被蛮族裹挟来的部落，如今见巾帼营不杀降、还分药草，都愿意归顺。
林晚晴站在新种的草籽旁，望着远处的丝路商队。商队的驼铃响得欢快，领队的波斯商人看见城楼上的同春草旗，远远就下驼行礼——他们听说了巾帼营的战绩，说“东方的神草不仅能治病，还能挡豺狼”。
“先生，长安来的信！”阿竹递过信，李昭的字迹力透纸背：“朕在长安为你们建‘巾帼阁’，把你们的战旗、你们的箭，都供在里面，让后世子孙看看，女子如何守疆。”
林晚晴把信折好，塞进甲胄的内袋。风沙吹过，城墙根的草籽已经冒出嫩芽，银斑在风中轻轻摇晃，像无数双眼睛，望着这片被她们用勇气和智慧守护的土地。
她忽然明白，所谓锋芒，从来不是要像男子一样坚硬，是要像同春草一样，既能在石缝里扎根，也能在风沙里绽放，用自己的方式，把根扎进这片土地的每一寸肌理，让守护的力量，生生不息。
夕阳西下时，巾帼营的玄甲在余晖里泛着金红。女将们唱起了阿竹编的歌谣：“同春草，扎深根，女儿郎，守关门……”歌声混着驼铃，顺着丝路飘向远方，像在告诉天下：这里的女子，既能绣花，也能执戟；既能种出草，也能守住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