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曜盯着被他丢在地上不能用的丝帕。
思考一番,耳尖漫上一抹不自然的绯色。
扯开绣满金线的外袍,里侧真丝内衬暴露出来。
“嘶啦”裂帛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一小块玄色真丝落在掌心。
楚曜捏着那块柔软的丝巾,僵硬的擦了擦时愿的小脸。
时愿猝不及防被真丝贴上脸颊,瞬间止住了抽噎。
楚曜绷着一张脸,动作却笨拙又别扭,用这截带着体温的丝绸,一下一下擦去她脸上的泪痕与灰渍。
真丝掠过眼尾时,他的指腹不小心擦过她细软的睫毛,楚曜指尖一僵。
追云蹲坐在旁,摇着尾巴仰头看主人,喉咙里发出讨好的呜咽。
楚曜耳尖红得滴血,余光瞥见少女眼下淡粉的肌肤逐渐露出真容,鼻梁挺直秀挺,唇瓣在擦拭后愈发显得水润嫣红,活像只被雨水洗过的桃花。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离得太近,呼吸间都能闻到她发间若有若无的皂角香,慌忙往后退了半步,却因蹲得太久腿一麻,狼狈地跌坐在地上。
时愿眨巴着眼睛,静静看他,好奇他刚刚为什么摔了。
楚曜金线方帕拿起来,又把那块撕下来的真丝一股脑都塞给她:“这个给你了,明日洗净还我。”
说罢拽起追云的项圈就要走,却被狗儿赖着不肯挪步,非要往时愿脚边凑。
“反了天了!”楚曜咬牙去拖狗,追云挣脱绳子趁机叼走地上粉色丝帕,摇着尾巴撒腿就跑。
远处少年气急败坏的呵斥声混着狗吠,惊起一片鸟儿。
时愿拿着手中方帕,咬着下唇,颤抖的厉害。
好坏!竟然还逼她洗帕子。
没处撒气硬生生将自己憋的眼尾通红,就好似乖乖走在路上,被给一个大嘴巴,最后还得给那人洗衣服。
时愿抹一把脸上的泪珠,决定以后看到他一定绕路走,不,跑起来!
时愿刚回耳房,就看到屋内起身一太医,女太医掩盖眼中的惊诧,广袖低垂。
“臣奉太子殿下谕令,特来为姑娘诊治。”
话音未落,身后小女药童已展开鹅黄软缎坐垫,檀木药箱里银针瓷瓶井然有序。
待时愿将手掌摊开,目光在青紫淤痕上凝了片刻,认真道:“不过是皮肉磕碰,姑娘放宽心。”
说着从药箱取出青瓷小瓶,倾倒时细若游丝的金粉簌簌落下,在淤青处晕开。
手法轻柔,一边涂抹一边温声道:“这是新制的玉露散,三日便能消了这痕迹。”
她边揉边想,面前的小姑娘的到底有多大本事,竟让太子爷用这玉露散,要知道几小瓶也千金难求。
用在小小宫女头上,难道?望着她那黑乎乎的小脸,不敢再多想。
陈嬷嬷回来便看到时愿的小屋离去一位太医。她觉得三分有两分的不对劲,两三步将门窗合上。
“我的好念念,你这怎么了?”
时愿摊开小手,递给她,闷闷的讲道:“遇见一个大黑狗,将我撞倒。”
有狗?哦~上药了。
还好还好,没关系。
她抿了抿又解释道:“还有一个……”她不知道没有学过怎么骂人,但是那个少年她脑子里没有好词,想了半天,又继续道:“还有一个很凶的人,很凶!”
有人?哦~还很凶。
还好还好,没…
坏了!
有关系,不对劲?
“你可知,刚刚太医说谁叫她来的?”
闻言时愿用力点点头:“她说太子让的!”她微微眯着眼,将软乎乎的小脸抵在枕头上:“太子殿下这么好呀?还能知道小小宫女生病了。”
陈嬷嬷眼前一黑。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这才刚第一天,她还给这小脸蛋涂黑了,怎么就出事了!
看着榻上荡着脚丫,怀中抱着软枕的小黑人。
不行,她还得想个法子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