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松林的密道比想象中狭窄，潮湿的腐叶味混着泥土气息扑面而来，头顶偶尔有水滴落在衣襟上，凉得人一缩。李伯言走在最前面，手里握着根削尖的树枝，时不时蹲下身拨开落叶——树枝尖沾着点湿润的黑泥，是刚留下的私兵脚印。
“私兵刚走没多久，脚印还没干。”他指尖蹭过泥印，抬头对身后的萧策说，“前面拐角应该有暗哨，他们习惯在转弯处设埋伏。”
萧策点头，玄铁剑从剑鞘里抽出半寸，冷光映着石壁：“我跟你走前面，苏砚断后，留意身后动静。”
沈玉瑶走在中间，软鞭松松缠在手腕上，刚要迈步，脚下突然一滑——密道地面覆着层青苔，她踉跄着要摔时，李伯言及时伸过手，稳稳扶住她的胳膊。“小心，这里的青苔滑。”他声音放轻，指了指前方一块凸起的石头，“踩那块，石头露在外面，没长苔。”
沈玉瑶耳尖微热，小声说了句“谢谢师兄”，跟着他的脚步踩向石头——软鞭尾端的水玉碎片晃了晃，蹭到李伯言的裤脚，他下意识放慢脚步，等她跟上来再继续往前。
苏砚走在最后，手指抵着耳朵，忽然抬手示意众人停下：“前面有声音，两个人，在说话。”他侧耳听了几秒，补充道，“在说‘柳头领让把碎片藏地窖’，应该是柳明的手下。”
柳轻眉立刻摸出袖中的子母银梳，梳齿间藏着三根细如发丝的毒针——这是她出发前用草药泡过的，能让人暂时麻痹，不致命却能拖延时间。“等下我先撒迷烟粉，伯言和萧策制住他们，别让他们喊人。”
小满被宋明远抱在怀里，小手紧紧抓着父亲的衣领，小声问：“爹爹，等下会有坏人吗？我把小铃铛摇响，能不能吓走他们呀？”
宋明远摸出块团圆糖，塞进孩子嘴里：“小满乖，先吃糖，等下听爹爹的话，别出声就好。咱们很快就能找到柳明叔叔，拿到钥匙碎片了。”
众人轻手轻脚走到拐角，苏砚先探出头——密道尽头的出口处，两个穿黑衣的私兵正靠在石壁上抽烟，腰间挂着短刀，脚边放着个装货的麻袋，隐约能看见麻袋上的蛇形印记。
李伯言冲萧策递了个眼神，两人同时冲出去——李伯言的圆头木枪快如闪电，抵住左边私兵的手腕，对方“啊”的一声还没喊出口，萧策的玄铁剑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右边的私兵想摸刀，沈玉瑶的软鞭突然缠上他的脚踝，用力一拉，人“扑通”摔在地上，柳轻眉趁机撒出迷烟粉，白色粉末飘进他的口鼻，他挣扎了两下就没了动静。
整个过程没超过三息，小满趴在宋明远怀里，眼睛瞪得圆圆的——他没敢出声，却悄悄把小铃铛攥得更紧了。
“把他们绑起来，堵上嘴，藏进旁边的凹洞。”萧策把玄铁剑归鞘，指了指石壁上一个半人高的凹陷处，“别让他们跑了，等下还要问柳明的具体位置。”
李伯言和沈玉瑶一起动手，用私兵的腰带把两人捆结实，塞进凹洞。沈玉瑶绑最后一个结时，指尖不小心碰到私兵腰间的布包，里面掉出个东西——是块绣着小狼的帕子，针脚粗糙，像是孩子绣的。
“这是……”沈玉瑶捡起帕子，递给柳轻眉。
柳轻眉看了眼，突然想起苏砚之前说的“赵烈的软肋”，皱着眉说：“是赵烈的帕子，他母亲绣的。看来这些私兵是赵烈的人，柳明真的和镇国公的人汇合了。”
宋明远摸了摸小满的头，轻声说：“看来藏粮点的地窖，就是他们藏寒铁碎片的地方。咱们得尽快过去，别让他们把碎片运走。”
苏砚走到密道出口，撩开垂在洞口的藤蔓，外面是片开阔的空地，远处能看见几间低矮的木屋——是私兵的藏粮点，木屋旁边的地窖口守着四个私兵，手里都拿着长矛。
“地窖口有守卫，硬闯会惊动里面的人。”苏砚缩回身子，对众人说，“我听里面有推车的声音，他们可能在往车上搬东西，估计要走了。”
云舒握紧风纹短刀，急道：“那怎么办？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把碎片运走！”
李伯言盯着地窖口的守卫，忽然有了主意：“我和萧策从左边绕过去，假装是私兵的同伴，引开他们的注意力；玉瑶和轻眉从右边的灌木丛摸过去，趁机打开地窖门；苏大哥带着小满和明远在后面接应，要是有突发情况，苏大哥用笛声干扰。”
众人都同意这个计划。李伯言从俘虏身上扒下件黑衣，套在外面，萧策也跟着换了衣服——两人身材高大，穿上黑衣倒有几分私兵的模样。
“记住，私兵之间称呼‘兄弟’，别露馅。”李伯言低声提醒萧策，然后拍了拍沈玉瑶的肩膀，“小心点，软鞭别缠太紧，容易被长矛勾住。”
沈玉瑶点头，把软鞭尾端的水玉碎片塞进袖中，避免反光暴露位置。柳轻眉则把迷烟粉攥在手里，跟着她钻进右边的灌木丛。
宋明远抱着小满，蹲在密道出口的藤蔓后，小声对孩子说：“等下不管听到什么，都别出声，好不好？爹爹会保护你。”
小满用力点头，把脸埋在宋明远的颈窝，只露出双眼睛，盯着远处的木屋——他看见李伯言和萧策大摇大摆地走向地窖口，听见他们和守卫说了句什么，守卫果然放下了长矛，跟着两人往左边走。
“就是现在！”柳轻眉对沈玉瑶说，两人迅速冲过去，沈玉瑶用软鞭缠住地窖门的铁锁，用力一拉，“咔嗒”一声，锁开了。
地窖里传来“哗啦”的声响，像是有人打翻了东西。柳轻眉刚要往下跳，里面突然冲出个私兵，举着刀就砍——沈玉瑶眼疾手快，软鞭缠住私兵的手腕，柳轻眉趁机将毒针射向他的胳膊，私兵闷哼一声，倒在地上。
“里面还有人！”柳轻眉喊了一声，萧策和李伯言立刻往回跑，苏砚也吹起短笛——笛声尖锐，地窖里的私兵动作明显慢了下来。
宋明远抱着小满，站在原地没动，却悄悄从行囊里掏出个货郎用的小秤砣——这是他以前走街串巷时用来防贼的，此刻攥在手里，心里踏实了些。小满看着众人忙碌的身影，忽然小声说：“爹爹，他们好厉害呀，像故事里的大侠。”
宋明远笑了笑，摸了摸孩子的头：“他们本来就是大侠。”
地窖里的动静渐渐小了，李伯言从里面走出来，手里拿着个黑色的木盒：“柳明跑了，只找到这个，里面是寒铁钥匙的碎片。”
柳轻眉接过木盒，打开一看——里面果然放着半块寒铁钥匙，表面的裂痕和之前在蛇窟看到的一模一样。她松了口气，抬头看向众人：“至少拿到了碎片，接下来只要找到柳明，拿到另一块，就能知道寒铁钥匙的秘密了。”
萧策擦了擦玄铁剑上的血，看向远处的树林：“柳明跑不远，他身上有私兵的气息，伯言能追上。”
李伯言点头，把木枪扛在肩上：“他往东边跑了，那边是赵烈的军营，咱们得尽快追，不然他把碎片交给赵烈，就麻烦了。”
众人收拾好东西，宋明远抱着小满，跟着李伯言往东边走。黑松林的风穿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在催促他们赶路。沈玉瑶走在李伯言身边，软鞭重新缠回手腕，水玉碎片偶尔蹭到他的胳膊，两人都没说话，却默契地加快了脚步——寒铁碎片已经找到一块，离柳家旧案的真相，又近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