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口张婶家的门槛还没焐热，刘婶就攥着围裙角往顾家跑。刚听说顾家的苹果卖了二十八块七，一毛钱一斤，比镇上还高两分钱，她心里就像揣了只乱撞的兔子——凭啥顾家能赚这么多？她得去讨点好处。
“桂英啊！在家没？”刘婶还没进院，声音就先飘了进来，带着股刻意的热络。李桂英正在屋檐下翻晒玉米，听到这声音，手里的木耙顿了顿，眉头悄悄皱了起来——这刘婶，准没好事。
刘婶一进院，眼睛就往墙角的空竹筐扫，见筐里没苹果，又往屋里瞅，笑着凑到李桂英身边：“听说你家苹果卖了好价钱？一毛钱一斤，两百多斤呢，赚了不少吧？”
李桂英直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玉米须：“也就够添点家用，不算多。”她不想跟刘婶多搭话，这人嘴碎，又爱占小便宜。
“咋不算多？”刘婶拉着李桂英的胳膊，语气热乎得过分，“要我说啊，这多亏了我！之前我在村口跟大伙说，你家苹果甜，比别家的好吃，不然哪能这么快卖出去？现在苹果卖了钱，也该给我送点尝尝，不然我这宣传不白做了？”
这话听得李桂英心里直冒火——当初刘婶造谣周明有隐疾，现在倒好，没帮上一点忙，还来邀功要苹果！她强压着气，冷冷道：“苹果都运去县城卖完了，没剩下多少，家里人还不够吃呢，实在没法给你。”
“卖完了？”刘婶眼珠子一转，显然不信，她往院子中间的石凳上一坐，双手往腿上一放，声音也拔高了些，“我才不信！两百多斤苹果，哪能一点不剩？你们就是不想给我，太小气了！不就是几个苹果吗？至于这么抠门？”
她这一喊，隔壁的邻居都探出头来看。清月正在屋里缝衣服，听到动静赶紧出来，见刘婶坐在院子里撒泼，心里也犯了难——要是让她在门口闹下去，指不定又要编出啥瞎话，说顾家赚了钱就不认人。
“刘婶，”清月走过去，语气尽量温和，“真不是我们小气，苹果确实没剩多少了，就留了十几个，给招娣当零嘴，还有几个给周明和晓燕送过去。要是您不嫌弃，我给您拿五个尝尝，您看行不？”
刘婶眼睛一亮，立刻从石凳上站起来：“行！那我就等着，你快拿！”她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嘀咕——才五个？顾家卖了几百斤，就给五个，真是抠门到家了！
清月转身进屋，从竹篮里拿出五个苹果，都是中等大小的，她本来想给招娣留着的。刘婶接过苹果，翻来覆去看了看，撇了撇嘴：“就给这么几个？还是小的？清月啊，你们家赚了那么多钱，就不能多给我几个？真是太小气了！”
她说着，把苹果往围裙兜里一塞，嘴里还骂骂咧咧的：“早知道你们这么抠，当初我才不帮你们宣传呢！真是好心没好报！”一边说，一边慢悠悠地往院外走，路过邻居家门口时，还特意把苹果露出来，小声抱怨顾家小气。
李桂英气得攥紧了木耙，玉米须都掉了一地：“早知道不给她了！给了还不落好，反倒让她在外面说咱们坏话！这是什么人啊！”
清月走过来，拍了拍李桂英的背，安慰道：“娘，别跟她一般见识。几个苹果而已，不值钱，要是不给她，她指不定要在村口闹多久，到时候传得更难听。咱们犯不着跟她置气，影响了心情不值当。”
晏廷刚从果园回来，手里拿着个空水壶，听说了这事，也皱着眉道：“这刘婶真是越来越过分了，之前造谣周明，现在又来要苹果，下次指不定还要干啥。以后咱们少跟她来往，免得惹麻烦。”
张兰正在编竹篮，停下手里的活，小声说：“是啊，她那人就是见不得别人好，咱们过好了，她就眼红，总想占点便宜。以后咱们把苹果收好了，别让她再看到。”
招娣躲在张兰身后，小声说：“刘婶好凶，我不想给她苹果，那是我的苹果……”她昨天还跟清月说，要把最大的苹果留给周明哥，现在却被刘婶拿走了五个，心里有点委屈。
清月摸了摸招娣的头，笑着说：“没事，等明年苹果熟了，咱们留好多给招娣，比今年的还大还甜，好不好？”
招娣点点头，小脸上才露出点笑。院子里又恢复了平静，可李桂英心里还是不舒服，她坐在石凳上，看着空竹筐，叹气道：“这邻里之间，咋就这么难相处呢？咱们也没招惹她，她咋总来找事？”
清月坐在她身边，拿起木耙帮她翻玉米：“娘，别想了。不是所有人都跟张婶、周明他们一样通情达理，以后咱们做好自己的事，少跟她计较，日子总能过得顺心些。”
夕阳慢慢沉下去，把院子里的玉米染成了金黄色。刘婶的骂声早就听不见了，可顾家几个人心里，还是像堵了点东西——几个苹果不算啥，可这种被人讹诈还落不着好的滋味，实在不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