缉妖司。
白泽令修复，大荒重新稳定，白颜苏醒，劫后余生的喜悦与安宁，让众人都放松不少。
白玖小心翼翼地整理着从昆仑山带回来的珍稀药材，念念有词地盘算着如何给吴辞配一副固本培元的好药。
“哎。”白玖忽然停下手里的动作，“你们说，赵远舟去找离仑，这能行吗？”
“统帅大人不是说，离仑最吃软不吃硬吗？”英磊托着下巴做思考状，“赵远舟软硬兼施，总能成的吧？”
“可他们有旧仇。”裴思婧实事求是。
“正是因为有仇。”文潇温声解释：“赵远舟与离仑相识万年，彼此之间，早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他们正需要一个能让他们都放下过往，重新面对彼此的契机。”
“那……赵远舟不会有危险了？”白玖的心半放不放。
“放心，”卓翼宸肯定，“离仑不会真的想杀赵远舟。”
同样，赵远舟也不会让离仑死。
他们只是，需要一个体面的台阶，来结束这场持续了数年的对峙。
司徒鸣脚步匆匆地从外面回来，脸上的表情混杂着震惊、荒诞与哭笑不得，复杂非常。
“出事了！出大事了！”
“司徒大人，慢点说，出什么事了？”卓翼宸立刻起身，以为是朝堂上出了变故。
司徒鸣深吸一口气，似乎是在努力组织语言，他用一种近乎于梦呓的语调，宣布了一个让在场所有人都觉得自己幻听的消息。
“吴统帅……在金銮殿上，把翰林院的李学士给打了。”
“什么？！”
“打了？？？”
“打了。”司徒鸣木然地点头，绘声绘色地，“按着头往柱子上撞，血溅当场，李学士眼一翻就昏过去了。”
场面一时静止了起来。
“然后……”司徒鸣的表情更一言难尽了，“然后圣上就下旨，赏了李学士百两白银，让他好生休养。接着罚了吴统帅半年俸禄，禁足一个月，闭门思过。”
“就这？”白玖不敢置信。
金銮殿上殴打朝臣，这可是可是御前失仪，是藐视君威！换了旁人，就算不被拖出去砍了，也该重打几十大板之后革职查办。
怎么就……罚酒三杯似的过去了？
“就这。”司徒鸣再次肯定地点头。
文潇蹙眉：“司徒大人，统帅究竟为何动手？”
司徒鸣从御史发难，到文武对喷，再到那个翰林学士如何“以死明志”，吴辞又是如何“帮”他一把的前因后果，讲述了一遍。
“李学士也太坏了！”英磊听后表示强烈谴责：“居然想用这种方法逼迫大家！统帅大人做得对！”
“统帅大人……也太帅了吧！”白玖的眼睛里闪烁着崇拜的小星星。
卓翼宸从最初的错愕与担忧，到听完整件事后的哭笑不得，最后，只剩下混杂着心疼与骄傲的复杂情绪。
他看向文潇，发现对方眼中也闪烁着同样了然的光。
“原来如此。”文潇轻声叹息。
“什么原来如此？”英磊和白玖还是一头雾水。
“他们是商量好的。”卓翼宸解释。
人妖通商，利国利民，却也触动了太多人的利益与偏见。朝堂之上，盘根错节，想要推行此事，文官们少说也要商讨个一年半载。
所以，吴辞亲自下场扮演恶人，用最直接、最粗暴，也最有效的方式破局。
她把自己变成一个靶子，激化矛盾文武两派的矛盾，让原本骑墙观望和坚定反对的文臣，为了与武将们划清界限，不得不站到支持通商的那一边。
何其疯狂，何其坦荡，又何其……吴辞。
“她总是这样。”卓翼宸的声音里带着无奈和纵容。
“所以，统帅大人是故意的。”裴思恒恍然大悟，忍不住赞叹，“真厉害！”
“兵行险着，不愧是她。”裴思婧毫不掩饰欣赏。
“只是可怜了那位翰林大人，”文潇忍着笑，语气里满是同情，“怕是这辈子，都不敢再提‘以死明志’四个字了。”
“那我们现在该做什么？”司徒鸣问。
“等。”卓翼宸回答。
等吴老将军回朝，等圣上再次提起此事，等一个……水到渠成的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