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神物得手
墨轩脚下一滑，差点被自己踩到的碎石绊倒。他踉跄半步，靴底在滚烫的岩地上擦出一串火星，右手本能地往腰间一探——那柄破剑还在，只是剑鞘已被热气烤得微微翘起裂纹。他抬手扶了扶早就歪得不成样子的发带，指尖触到额角渗出的一层细汗，瞬间蒸发成白雾。眯眼望着前方那团烧得发白的火焰屏障——青鸾火境的入口，像一口煮沸的油锅，热浪扑面而来，连空气都在抖，仿佛整个天地都被这股高温扭曲成了晃动的幻影。
他喉咙干得发紧，咽了口唾沫，结果只尝到一股焦糊味。
“这地方真适合开烧烤摊。”他嘟囔着，声音低得几乎被风吞没，却带着几分自嘲的轻松。可他知道，此刻不能松懈。这种地方，哪怕一丝疏忽，都会让人化作灰烬，连骨头渣都不剩。
从怀里摸出那枚紫晶小印时，指尖传来一阵冰凉。那是极寒玄玉所铸，常年封存于北冥万丈冰渊之下，哪怕在这等酷热中也未曾升温。这股凉意顺着掌心蔓延至经脉，让他混沌的脑子清醒了些许。可就在下一秒——
玉佩猛地一烫！
贴在胸口的那一块古旧青玉，像是被点燃了一样，灼得他皮肤生疼。两股截然相反的力量同时拉扯：紫晶印向西颤动，玉佩却死死拽着他往东去，像是两条无形的绳索套在颈上，把他当成了拔河的筹码。
“又来？”墨轩咬牙，额角青筋跳了跳，“你们俩能不能商量个时间表？轮流闹脾气行不行？”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烦躁。再抬头时，眼神已沉静如夜。
破剑出鞘，发出一声喑哑的龙吟。剑身布满锈迹与缺口，却隐隐透出某种不属于凡铁的韵律。他将剑尖朝天一划，元气自丹田冲起，沿奇经八脉奔涌而上，汇于臂膀、贯入指节，在空中劈出一道刺目裂痕。
轰！
火幕剧烈震荡，仿佛被撕开了一道口子，露出背后幽深蒸腾的通道轮廓。可还没等他迈步，那裂缝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弥合，火焰翻滚着重新闭合，比之前更加炽烈，像是受到了挑衅般怒吼咆哮。
“得，硬闯不行。”墨轩收剑回鞘，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苦笑一声，“看来得走群众路线。”
他退后两步，站定身形，手指掐诀，口中默念三声。紫晶印浮空旋转，泛起一圈星砂般的光晕，如同银河洒落指尖。光芒映照在他脸上，勾勒出几分神秘意味。
清清嗓子，他对着虚空朗声道：
“紧急通知！东方青鸾火境内发现大规模远古尘螨聚集，伴有硫化物腐蚀性分泌物，长期暴露可导致鳞片脱落、色泽暗沉、呼吸异味——严重影响龙族社交形象！请相关族群立即组织排查，避免造成不可逆生态损伤！重复一遍，这不是演习！”
话音落下，山顶风骤然一静。
树叶不摇，火苗不晃，连那沸腾的屏障都仿佛凝滞了一瞬。
然后——
唰！
一道鎏金身影自云层中疾坠而下，落地无声，唯见袖袍翻飞似金霞流转。来者眉目凌厉，眸中隐有雷光闪动，正是镇守东海的青龙尊者。他二话不说，从袖中抽出一张符纸猛嗅一口，脸色顿时阴沉下来：“你说的是真的？我刚买的空气净化符都快没用了！灵力衰减快三成！”
“千真万确！”墨轩指天发誓，神情肃穆得像个正经通报灾情的使臣，“您要是再晚来一步，这山头就得申报‘洪荒十大污染重灾区’了，以后子孙后代提起这儿都说：‘唉，祖宗们不懂环保啊。’”
青龙冷哼一声，指尖凝聚一缕青色灵流，轻轻一拂。
整片火幕如玻璃般碎成无数光点，四散飘落，宛如夏夜萤火。屏障之后，一条扭曲蒸腾的赤红通道赫然显现，热浪夹杂着低语般的嘶鸣扑面而来，仿佛通往地心深处。
“算你识相。”青龙甩袖，瞥他一眼，“下次召唤前先消毒，别拿什么‘尘螨’唬人，我们龙族对空气质量过敏是常识。”
墨轩咧嘴一笑，正要答话，地面忽然震动。
咔嚓！
一声巨响，岩层崩裂，一头通体雪白的巨虎踏火而来，四爪落地时火星四溅，每一步都在坚硬的黑曜石上留下燃烧的爪印。它双眼如琥珀燃焰，盯着墨轩，声音低沉如雷鸣：“听说有兵器库？藏了多少上古神兵？可有斩仙斧、破界锤这类能劈开法则封锁的重器？”
“随便挑，管够。”墨轩拍了拍背后的破剑，笑容灿烂，“前提是咱能活着进去，还得打得赢里面那些不想让我们出来的玩意儿。”
话音未落，半空中一片火羽缓缓飘落，旋即化作人形。
朱雀翩然降临，一身赤裙曳地，裙裾边缘跳跃着细小焰纹，像是把晚霞织进了衣料。她轻撩鬓发，目光灼灼：“你之前说这里有失传舞谱？《焚天步》第三式是不是在这儿？我练到第二式就卡了三百年……”
“不止第三式，全套带伴奏。”墨轩信誓旦旦，“跳完还能领纪念款火焰披风，限量版，附赠避火符一张，保你不熏头。”
云层下，水汽翻涌，一座龟形巨影缓缓浮出，背甲如山峦起伏，刻满古老符文。玄武慢悠悠睁开双眼，声音如大地回响：“温泉……是恒温的吧？别又是岩浆泡脚那种坑人设定。上次我去个‘养生洞府’，出来直接蜕了三层皮。”
“养生级水疗，含矿物质，弱碱性，ph值精准调控，泡完皮肤光滑如新。”墨轩说得跟真的一样，甚至还掏出一块玉简展示数据图表，“前五名还送火山石按摩套餐，由白虎亲自操爪，力度可控，包您舒坦。”
众人沉默片刻。
随即，白虎转头看向玄武：“你排第几？”
“第一。”玄武淡淡道。
白虎咧嘴一笑：“那我争第二。”
高处，麒麟最后现身，立于断崖之巅，银灰色长发随风扬起，双瞳如星辰明灭。它扫视众人，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人都齐了？那就别光站着吹牛。”
“出发！”墨轩一挥手，带头迈入通道。
第一关是焚魂迷阵。
踏入瞬间，脚下岩地便开始诡异地蠕动，裂开又愈合，如同活物的皮肤。热气裹着灰雾扑面而来，视线模糊，耳畔响起低语，像是无数亡魂在耳边呢喃，诉说着悔恨与执念。稍一分神，便会迷失方向，最终被熔岩吞噬。
朱雀轻点足尖，旋身起舞，动作轻盈如风拂柳。她的每一步都踩在特定节拍上，身后留下一串火痕轨迹，像是用火焰书写乐章。她回头提醒：“跟着我的节奏走，错一步就变烤肉。别怪我没提醒你——我不负责复活服务。”
队伍依序跟进，白虎断后，尾巴横扫，撞飞几块滚落的巨石。刚过中段，地面骤然塌陷，数十具熔岩傀儡从裂缝钻出，浑身淌着岩浆，关节处喷发赤红烈焰，拳头砸地炸起火柱，逼得众人连连后退。
“清场交给我。”白虎低吼，眼中战意升腾。
它纵身跃入敌群，拳爪并用，每一击都蕴含千钧之力。一记横扫，三具傀儡当场解体；转身腾空，利爪撕裂另一具的胸膛，炽热核心爆出刺目强光。碎片纷飞，岩渣四溅，它毫发无伤，唯有毛尖沾了几滴熔浆，嗤地一声化作青烟。
玄武张开背甲，形成半圆形屏障，将高温隔绝在外。青龙则喷出净化气流，驱散毒烟与幻惑气息。麒麟镇守中枢，双爪按地，稳住地脉波动，防止阵法暴走。
墨轩夹在中间，一边躲闪飞溅的岩渣，一边盯着胸前玉佩。它忽明忽暗，像是信号不良的老收音机，嗡鸣断续，指引的方向也在不停偏移。
“感情这时候掉链子？”他嘀咕着往前冲，突然眼前一花。
火焰扭曲成人形，竟是他自己——穿着整洁宗门服，头戴玉冠，坐在高台上接受万人跪拜。台下弟子焚香叩首，长老们恭敬行礼，天空祥云缭绕，仙乐齐鸣。
“这才是你的归宿。”幻影开口，声音温和却不容置疑，“何必折腾？躺平不好吗？你本可以成为一代宗师，受万世敬仰，何必执着于这些虚无缥缈的真相？”
墨轩脚步一顿。
心跳慢了半拍。
那一幕太真实了。他曾无数次梦见过那样的场景：功成名就，受人尊崇，不再奔波，不再受伤。只要他愿意停下，这一切都能实现。
他忽然笑出声，笑声在火阵中显得格外清亮。
“是挺好的。”他说，语气平静，“可我没答应过要当救世主，也没指望谁给我立碑塑像。我只答应过自己一件事——走到最后，看看结局是什么样子。”
话音落下，他反手拔剑，直冲幻象而去。
剑锋斩断火影刹那，前方石门轰然开启，炽烈光芒倾泻而出，照亮了所有人的眼睛。
“通关！”他喘着气，靠在墙上，汗水浸透衣襟，“下一个副本加载中，请耐心等候。”
核心密室中央，一块赤红玉玺悬浮半空，六条火链缠绕其上，每一根都散发着恐怖威压，仿佛锁着一头沉睡的远古凶兽。四周墙壁刻满禁制符文，随着玉玺微弱起伏，如同呼吸。
“解开封印需要五神兽之力。”麒麟低声道，目光凝重，“最后一环，必须由持剑者以意志共鸣触发。若心志不坚，反噬将毁其神魂。”
青龙吐息凝成青光，第一条火链崩断，空气中弥漫出净化之息；
白虎怒啸震天，第二条应声而碎，余波震得岩壁簌簌落石；
朱雀舞动双翼，第三条化作流火，融入她的裙摆焰纹；
玄武沉吟低鸣，第四条寸寸断裂，化为灰烬沉入地底；
麒麟双目放光，第五条轰然炸裂，余威激起百丈气浪。
只剩最后一条。
墨轩握紧破剑，插进地面。玉佩与紫晶印同时发烫，几乎贴着皮肉灼烧，仿佛要烙进血肉之中。他闭眼，任由记忆翻涌——那些跌倒的夜晚，那些无人回应的呼喊，那些独自穿越荒原的脚步声。
他低声说：“我不是什么天命之子，也没想当英雄。但我答应过要走到最后。”
嗡——
剑身剧颤，一道金光自地底冲天而起，贯穿屋顶，直射苍穹。第六条火链咔嚓碎裂，炎心玺缓缓落入掌心，温热如心跳，脉动与他的呼吸渐渐同步。
刹那间，五道神光从天际射来，划破云层，隐约勾勒出其余四件神物的位置——北方玄冰镜、西方寂灭钟、南方离火幡、中央归墟图。
“拿到了！”墨轩咧嘴一笑，正要收好宝物，忽然感觉手腕一沉。
低头一看，炎心玺表面浮现出一行细小铭文，正在缓缓变化，像是某种古老系统自动更新提示。
他念出声：
“滴血认主，绑定成功。温馨提示：本神物仅限本人使用，转赠他人将自动触发反噬程序。另，当前持有者欠费已达三千年，系统将在七日内启动催缴流程。”
风停了。
火熄了。
连空气都仿佛凝固。
青龙嘴角抽搐：“……催缴？催什么？香火供奉？”
白虎皱眉：“三千年没缴费？你祖宗就开始欠了吗？”
朱雀掩唇轻笑：“说不定还有滞纳金。”
玄武默默掏出一块龟壳算盘，噼里啪啦拨了几下：“按复利计算，大概相当于一座活火山外加三条灵脉。”
墨轩眨眨眼，低头看着手中玉玺，又抬头看看这群神色各异的神兽，终于忍不住叹了口气：
“这玩意儿……还带话费套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