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砚卿和周清缊被云芷萝这一声断喝，还有周围食客们那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起哄声，弄得都有些骑虎难下。
方才还剑拔弩张的两个人，此刻像两个做错事的孩子，站在一片狼藉之中，脸上都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尴尬。
周清缊仍旧拿着折扇挥了几下，扇起的微风似乎想吹散眼前的窘迫。
萧砚卿则是觉得，云芷萝生气的样子，竟然也很可爱。
那双琥珀色的眸子亮得惊人，像燃烧的火焰，灼得他心口发烫。
云芷萝可不管他们心里怎么想，她叉着腰，指着满地的狼藉，声音依旧清亮，却带着压不住的火气。
“看看，看看！”
“我的摊子！”
“我的食材！”
“这都是钱买来的！”
“你们倒好，一言不合就开打，把我这儿当什么了？”
“练武场吗？”
“谁先动的手，谁就得负责赔偿！”
她这话一出，萧砚卿和周清缊的目光又不约而同地对上了，空气中仿佛又有火花在噼啪作响。
“自然是九殿下先动的手。”
周清缊轻笑一声，桃花眼微微上挑，带着几分得意，仿佛占了上风。
萧砚卿脸色一沉，刚想反驳，却听周清缊继续说道。
“不过，云姑娘莫气。”
他话锋一转，上前一步，姿态放得极低，语气却依旧带着那股子黏糊劲儿。
“今日之事，确实是在下唐突，扰了云姑娘的生意，还惊扰了云姑娘。”
“这些损失，清缊一力承担。”
他顿了顿，目光灼灼地看着云芷萝，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只是清缊如今身无长物，怕是赔不起这许多银钱。”
“不如，清缊就留在云姑娘这食铺里，给云姑娘打工抵债如何？”
“云姑娘你看，我这张脸，虽然比不得九殿下尊贵，但招揽些女客，想来还是有些用处的。”
这话一出，周围的食客们又是一阵哄笑。
“这主意好！”
“这位公子长得这般俊俏，往那一站，就是活招牌啊！”
“是啊是啊，姑娘，收下他吧！”
“我们以后天天来！”
萧砚卿的脸已经黑得能滴出墨来，周遭的空气似乎都冷了几分。
让周清缊留在芷萝身边？
日日相对？
这简直比在他心口上扎刀子还难受。
“做什么白日梦？”
萧砚卿上前一步，将云芷萝不着痕迹地拉到自己身后，动作带着一丝不容置喙的占有欲。
“这点损失，本王赔了便是。”
“周公子还是赶紧去忙你的报仇大业吧，莫要在此处消磨时光。”
他特意加重了“报仇大业”四个字，语气中的讥讽不言而喻，眼神冰冷。
周清缊闻言，非但不恼，反而笑得更加灿烂，仿佛春日桃花盛放。
“九殿下此言差矣。”
他摇着手中不知何时又捡回来的折扇，慢悠悠地说道，每一个字都像羽毛般轻拂，却又带着挑衅。
“美人在侧，清缊哪里还有心思去想那些打打杀杀的事情？”
“万一我前脚刚走，后脚美人就跟别人跑了，那我岂不是亏大了？”
他这话，分明就是说给萧砚卿听的，每一个字都像针一样扎在萧砚卿心上，让他呼吸微微一窒。
“你！”
萧砚卿气得周身寒气更盛，拳头在袖中悄然握紧，若非云芷萝在场，他恐怕又要忍不住动手了。
云芷萝听着这两个男人又开始你来我往，一个头两个大，太阳穴突突地跳。
但周清缊的提议，却让她心中微微一动，如同平静的湖面被投下了一颗小石子。
她这食铺，味道自然是没得说，但若是有个养眼的帅哥招揽生意，那客流岂不是要更上一层楼？
周清缊这张脸，确实是顶级的，那种雌雄莫辨的美，带着致命的吸引力。
她眼珠一转，看向周清缊，嘴角也勾起一抹狡黠的笑，像只盘算着什么的小狐狸。
“打工抵债？”
“嗯。”
周清缊见有门，立刻点头如捣蒜，眼神晶亮地看着她，充满了期待。
“云姑娘，我什么都能干！”
“端茶倒水，洗碗扫地，招揽客人，我样样精通！”
“最重要的是，”他压低了声音，凑近云芷萝，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畔，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暧昧地说道，“我比你家殿下会疼人。”
云芷萝被他这突如其来的骚话弄得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别整这死出。”
她嫌弃地往旁边躲闪，鄙夷地瞪了他一眼。
萧砚卿虽然没听清周清缊说了什么，但看他那副凑近芷萝的亲昵模样，心中的怒火与醋意更是翻腾不休，像打翻了醋坛子一般。
“芷萝！”
他急忙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想要阻止。
云芷萝却朝他摆了摆手，示意他稍安勿躁，然后对着周清缊粲然一笑，笑容明媚又带着几分算计。
“好啊。”
“既然周公子如此有诚意，那我便给你这个机会。”
“从今日起，你就在我这云记食铺当个伙计，工钱嘛，就从赔偿款里扣。”
“不过，”她话锋一转，眼中闪过一丝戏谑的光芒，“你可得好好干，尽心尽力地出卖你的‘色相’，给我多招揽些客人，尤其是那些出手阔绰的贵妇们。”
“若是生意不好，我可是要扣你工钱的。”
周清缊闻言大喜，仿佛得到了天大的赏赐，连忙拱手作揖，姿态恭敬。
“云姑娘放心！”
“清缊定不辱使命！”
他那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模样，看得萧砚卿牙根都痒痒，恨不得立刻将他丢出去。
云芷萝看着萧砚卿那副气鼓鼓的样子，像只被抢了心爱玩具的大猫，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清脆的笑声在空气中荡漾。
她走到萧砚卿身边，踮起脚尖，伸手捏了捏他紧绷的俊脸，触感温热而细腻。
“好啦，砚卿，别气了。”
“你瞧你，像个幼稚鬼。”
她从怀里掏出一块用油纸包好的桂花糕，塞到萧砚卿手中，糕点的余温透过油纸传来。
“喏，这是特意给你留的，甜的，吃了就不气了。”
萧砚卿握着手中温热的桂花糕，感受着指尖传来的柔软触感，鼻尖萦绕着淡淡的桂花甜香，心中的郁气莫名消散了几分。
他看着云芷萝那双带着笑意的琥珀色眸子，清澈得能映出他的影子，无奈地叹了口气。
罢了，只要她开心就好。
至于周清缊这个不速之客，来日方长，他总有办法将他从芷萝身边赶走。
周围的食客们见这出大戏峰回路转，结局如此出人意料，更是爆发出阵阵叫好声和掌声，气氛比方才还要热烈，喧嚣声几乎要掀翻食铺的顶棚。
周清缊得意洋洋地看了一眼萧砚卿，眼神中充满了挑衅，然后便开始有模有样地收拾起狼藉的摊位，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小曲，俨然已经进入了“伙计”的角色，动作倒也麻利。
云芷萝看着这热闹的场景，还有身边两个各怀心思的男人，只觉得今天这日子，真是比话本子还精彩，充满了未知的变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