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强迫自己冷静。
目光再次扫过血书。
他发现最末尾还有一行更小的，几乎难以辨认的小字：“龙藏于潭，恶蛟守护，非持信物，不可近也。”
龙藏…… 恶蛟…… 信物……
一瞬间，所有线索在元玄曜脑中炸开！
他猛地从怀中掏出那面刘楚玉给他的。
刻着 “武定四年造” 的青铜神兽镜。
孔庆之曾说，沉船是幌子。
养母血书却说，真正的 “龙藏” 就在潭底！
这面镜子，这面与沉船刻印着同样年份的镜子。
无疑就是母亲遗言中，那唯一的 “信物”！
是开启龙藏的钥匙，也是他血脉的指引！
元玄曜凝视着深不见底的寒潭。
他仿佛能看到水下潜藏的，择人而噬的远古凶兽。
他眼中没有丝毫畏惧。
只有燃起的，如同烈焰般的决绝。
以及对贺拔岳身份的强烈疑惑。
“不管水下是龙是蛟。”
“这潭，我非下不可！”
他要亲自去揭开所有秘密，哪怕是血淋淋的真相！
他要找到贺拔岳，问清楚这其中所有的恩怨纠葛！
元玄曜缓缓起身。
他那双眼，已不再是方才的悲痛与迷茫。
取而代之的，是淬火般冰冷，又如烈焰般决绝。
他明白，眼前这片墨绿色的深潭。
就是所有秘密的终点，也是他新生的起点。
潭水静谧，却散发着彻骨寒意。
仿佛连接着幽冥深处，寒意蚀骨。
元玄曜没有丝毫犹豫。
他将外衣褪下，露出精悍的肌肉线条。
腰间 “贺六浑” 古刀，被他用油布仔细包裹。
小心地别在背后。
那刀身，此刻仿佛也感受到了主人的决心。
发出低沉的嗡鸣。
他走到潭边。
将青铜神兽镜紧紧握在手中。
指腹摩挲着镜背的 “武定四年造” 刻痕。
那冰冷的触感，传递着养母郝兰若最后的温度。
他深吸一口气。
潭水的气息冰冷而腥甜，刺激着他的神经。
他纵身一跃。
“噗通！”
水花炸开，他整个人没入冰冷的潭水之中。
彻骨寒意，瞬间将他包裹，血液仿佛凝固。
水下，是无尽的黑暗。
他凭借着超凡的感知力。
和神兽镜中隐隐散发出的微弱光芒。
艰难地向下潜去。
潭底，水压巨大。
四周除了冰冷的泥沙，只有一些缠绕盘结的水草。
他感觉自己的肺部都在收缩。
氧气，正在迅速流失。
但他心中只有一个信念 —— 真相。
他必须找到 “龙藏”。
他必须找到贺拔岳。
他必须为养母，为兄弟，为那被血书揭示的滔天阴谋。
讨回一个公道！
不知下潜了多久。
当他感觉意识即将模糊之际。
一股微弱的光芒，从前方幽深的黑暗中传来。
他猛地睁大眼睛。
那是一道石门。
门上雕刻着古老的纹路，被水藻缠绕，显得斑驳不清。
石门中央，有一个凹槽。
凹槽的形状，与他手中的青铜神兽镜，完美契合！
元玄曜心中狂喜。
那是一种压抑到极致的兴奋。
就是这里！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神兽镜嵌入凹槽。
“咔嚓！”
一声清脆的机括声，在水下清晰可闻。
石门像沉睡的巨兽，缓缓张开大口。
一股更加冰冷、更加古老的气息，从门后涌出。
他没有丝毫迟疑。
在即将耗尽最后一丝氧气时。
他如一条离弦之箭，猛地冲入石门之后。
门后，是一个巨大的水下石窟。
石窟中央，赫然矗立着一座巨大的玄铁囚笼。
囚笼之内，盘坐着一个身形魁梧、面容刚毅的男子。
他身披南朝制式的华丽金甲。
但其战斗姿态与发力方式，依旧保留着北地武人特有的沉稳与爆发力。
正是贺拔岳！
他双眼紧闭，面色苍白如纸。
胸口插着一柄漆黑的匕首。
匕首上缠绕着诡异的紫菀草纹路。
他早已气绝身亡。
囚笼的上方，悬挂着一柄巨大的玄铁古剑。
剑身古朴，铭刻着独特的 “鱼肠纹”。
那不是普通的剑。
那是北魏景穆帝赐予其贴身 “影卫” 的最高身份证明 —— 鱼肠剑！
元玄曜瞳孔骤缩。
贺拔岳，竟然是 “影卫” 成员！
他死死盯着贺拔岳的尸体。
此刻，他终于明白了郝兰若血书上 “贺拔岳必杀” 的真正含义。
这并非简单的仇恨。
这是一种更深层次的，关于守护与背叛。
关于宿命与牺牲的，血淋淋的真相。
他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悲凉与愤怒，在心中交织。
贺拔岳的死，绝非偶然。
这其中，必然隐藏着更深，更残酷的秘密！
他挣扎着浮出水面，大口喘息。
冰冷的空气吸入肺腑，带来一阵剧痛。
他看着玄铁囚笼中的贺拔岳。
看着那柄插在胸口的匕首。
看着那柄悬挂在囚笼上方的鱼肠剑。
心中狂怒。
他要将所有秘密，全部揭开！
他要让所有执棋者，付出血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