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哥！”
一大早，白胜被叫住，面前的经理比他年轻，比他小，比他晚来公司。
可是他已经是经理了，自己还是员工。
“欸！经理。”
白胜在公司内的地位十分特殊。
一方面，他是名副其实的老员工，工号21，绝大多数人都得叫他一声胜哥。
他甚至和董事长都认识。
另一方面，他也十多年没升职，就像是钉死在了这个岗位上似的。
背后不知道多少人说闲话，尤其是最近要裁员。
经理的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笑容：“你又住在空楼层了？”
端着咖啡杯，装模作样的吹气。
白胜心知肚明，苦涩的笑容爬满脸庞。
“经理，这……？”
“……”
白胜沉默以对。
他不知道又要干什么。
部门里的活大都是白胜顶着。
其实，也无所谓，他无论如何也升不了职，多拿点钱……
就在这时，走进来两个浑身透露着不好惹气质的人。
“根据优化部裁员相关规定，你有义务配合我们工作，你就是白胜？”
“……是不是，搞错了？”
白胜那一直都谨小慎微的脸上，顿时茫然无措。
独立办公室。
三个厚厚的文件夹落在桌面。
“这肯定……是有什么误会吧？”
“没有误会。”
热脸，贴了冷屁股。
白胜有突然面对的茫然，还有多年来的委屈，更多的是害怕。
“我为了公司放弃了多少？！当牛做马我抱怨过吗？现在你们？！”
“请不要抱有个人情绪，尽快签署离职协议后，去整理私人物品，我们会负担您今天回程的费用。”
“……”
公式化的语录，就像是毫无感情的机器人。
没有一点谈论的余地。
也让白胜的情绪无从宣泄，他们也只是打工的而已，做不了主。
沉默，白胜突然理解了之前看见的，那个被裁员的人的痛苦。
他一直都以为只要自己努力，只要自己肯付出，就会被看在眼里。
成绩被别人拿去，他认了，被人卡住不给升职，他也认了。
现在呢？
就差三个月，他就能拿到自己的八百万期权，结果就要被裁员？？？
不可置信，但毫无办法。
呵……
怒火无从发泄，憋屈，又能如何呢？
失魂落魄。
他想到了张见，他想最后努力一下。
到地下车库蹲守。
直到看见张见的奔驰迈巴赫S480，黑色的车身干净的能反光。
这辆车，价值180万。
而张见，是和他同期的同事，甚至比他来的还要晚。
无暇想这些了，白胜冲了上去。
“张总！张总！”
张见就跟没听见似的，上车准备离开。
司机刚起步，就被前面突然窜出的车辆拦下。
后排车窗缓缓下落。
是任总。
只要能让张见吃瘪的事情，任总都乐此不疲。
被任总这么一拦，张见也不得不和白胜聊一聊。
司机和保镖站在车外。
白胜弯着腰，低着头，不敢直视张见的眼睛。
“裁谁，不都是裁嘛，您换个人。”
张见扶了扶自己的眼镜，意味深长：“但是……换谁呢？”
以为张见有所松动，白胜连忙说道：“采购上的，还有公关部……”
张见嘴角泛起冷笑，内心毫无波澜。
多大的人了，还是这么幼稚。
点头：“是，裁，这些人，都该裁。”
白胜的心里喜悦情绪刚上来，就听张见接着说道。
“可是他们占用公司的大成本，也创造大价值，要么就是知道的太多，能造成大威胁，白胜，你有什么？”
毫无起伏的语调宛如机器。
这是血淋淋的法则。
张见扭头，眼里的冷漠和厌恶没有一丁点掩藏。
“你的十八个月全勤？呵呵……”
听到这句话，白胜的心里彻底荒芜。
他知道张见就是在看他笑话！
这么多年了，他还在盯着自己！！
怒火中烧，双手抓着张见的高级领带。
“你查我档案？你要弄我？你故意弄我是吧？！”
说着说着，白胜自己的眼泪先流了下来。
哭的面目全非。
他不懂，明明他那么努力工作，为什么换来的是这个结果！
不是说先苦后甜吗？
不是说能吃苦就能有福报吗？
司机和保镖上前，将白胜拉下车。
挣扎着，哭诉着。
“放开我，放开我，张总，求求你！饶过我吧……”
他被拉出车外。
欠着一百多万，没有期权，他压根还不上父亲的债，这个岁数，找工作谁还要他？
彻底被逼入绝境。
他一直哀求着，希望张见发善心。
张见放下车窗，整理自己的高级领带。
对跪地渴求的白胜视若无睹。
车窗又缓缓合上。
连同白胜最后的颜面一起碾碎。
他晕了过去。
医院。
郝东带着自己的两个小弟，适时出现。
“被开除了，什么都没了，我该拿你怎么办？”
实际上，郝东并不意外。
他看过太多这样的事情了，还想拿期权？做梦。
白胜连忙开口：“我有钱！”
“在哪儿？”
“遣散费！”
“赔偿你的十八个月的工资？”郝东拿起放在一边的文件看了起来。
郝东把文件打在白胜脸上：“你月薪一万二，十八个月也是二十万，你说差多少？”
“有有有！还有！”
白胜不得不开始想办法。
“还有很多人，都被裁了，我们一起告，会赔的更多。”
郝东再一次把文件打在白胜脸上。
“法盲！公司就是针对你个人，以非过错性解除劳动合同。”
“你拉动不了集体诉讼，打官司，赢了最多赔偿你双倍工龄的月工资，输了，赔偿拿不到，搞不好你还要赔公司。”
“……”白胜听的满脸茫然。
现在催债的都知道这么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