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白幼苗”，像一捧揉碎的月光落进心湖，悄悄漫过林夜心头因“织梦商人”的试探、基金会的封锁积下的阴霾。
这些天他几乎把所有心思都扑在这株新生灵上，看着它在据点的安宁气息里、在自己渡过去的温和灵力中慢慢长开——从指甲盖那么点的微光，渐渐舒展成拳头大小的光晕，连散出来的暖意都比从前沉实了些。
更让他心头发颤的是苏晚晴的变化。
自从“纯白幼苗”的气息裹着据点的星芒，一圈圈绕着她的灵体转，她像是从极深的沉眠里浮上来了半截。
不再是一动不动的空洞沉睡，有时指尖会轻轻蜷一下，指节泛着淡淡的灵光，像在梦里攥住了片要飘走的云。
记忆依旧是空白的，但从前裹着她灵魂的那层“死灰气”，确实被一丝极淡的生机悄悄顶开了缝。
林夜攥着拳在旁边站了半晌，指尖都有些发紧——他的猜想是对的，这幼苗的力量，真能护着苏晚晴。
这份盼头压过了不少外界的焦虑，他甚至开始试着引导幼苗的光晕，让那缕纯净气息贴着苏晚晴的灵体绕圈，想看看能不能再碰一碰她灵魂深处那枚一直沉睡着的印记。
可没等他摸清门路，现实就冷不丁给了他一记闷棍。
现实世界里，海边小院早浸在浓黑的夜色里，只有海浪拍着沙滩的声音，一下下漫进窗缝。
林夜的肉身盘膝坐在屋中央，大半意识还沉在梦界据点里，正盯着“纯白幼苗”的光晕往苏晚晴灵体上飘，忽然觉得后颈一阵发凉——不是据点里的风，是种带着冰碴的、像毒蛇吐信似的波动，正悄没声地钻过现实与梦界之间的壁垒。
这跟基金会之前那种扫过整片区域的探测完全不一样。
那波动收得极紧，像根淬了冷意的针，精准地绕开“曦光残响”最硬的防御区，从据点壁垒一个灵力流稍弱的夹角里渗进来，顺着心象海的暗流，直往据点深处钻。
林夜的意识体猛地站直了——不是被冲击惊醒，是被那股恶意钉住了。
那恶意里裹着“解析”和“窥探”的冷意，不冲他来，直勾勾锁着据点里的两样东西：“纯白幼苗”的光晕，还有旁边沉睡的苏晚晴！
“纯白幼苗”先慌了，光晕猛地缩了缩，像被冻着似的剧烈闪烁，顺着林夜的感知往他身边蹭，传过来的情绪又怕又急。苏晚晴的眉头也在睡梦里拧起来，灵体轻轻颤了一下，像是被什么东西缠上了。
林夜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意识感知顺着那股波动往外探——他“看”见了。
据点壁垒外的暗金色心象海里，飘着道墨黑色的影子，薄得像片浸了墨的纱，却能像活物似的往水里钻。
影子前端凝着个密密麻麻的结构，上面爬着幽蓝色的数据流，正对着“纯白幼苗”和苏晚晴的方向，一下下扫着光。
是基金会！他们竟然能造出这么隐蔽的东西，直接钻进梦界来盯梢！比之前那些“墨影”阴多了。
绝不能让他们把数据传回去！
林夜眼里的光一下子冷了，意识体往据点中心一站，整个人的气息跟周围的星芒、壁垒融在了一起——他没打算用力量硬拼，那样太容易露底。他要动的是“领主”的权柄。
“这片地方，不准看。”
他的意念像道冰铸的律令，直接砸在那道墨影周围的规则上。
心象海的水流猛地顿了顿，那墨影前端的幽蓝色数据流瞬间乱了，像被掐断的电线似的扭成一团，扫向“纯白幼苗”的光也散了。
墨影试着挣了挣，可林夜定的规矩像层看不见的壳，把它的探测死死堵在外面。
但这东西显然早有准备，发现钻不进去，立刻像受惊的乌贼似的缩成一道细线，转身就往来时的缝隙钻。
林夜盯着那道黑影，脑子里飞快转着——抓？
说不定能掏出基金会的新底细，但风险太大，万一暴露了自己操控规则的本事，引来的就不是探测，是强攻了。
放？那它带回去的数据足够让基金会盯上“纯白幼苗”，以后就没安生日子了。
就两秒的工夫，林夜已经拿定了主意。
不能让它带着完整数据走。
他把意念凝成一根细刺，没往墨影本体扎，精准地戳向它身上那团闪着蓝光的核心——那是记录数据的地方。
“嗤——”
意识里好像响起了电线烧糊的声音，那墨影猛地抖了一下，遁走的速度又快了几分，没一会儿就钻进心象海深处没影了，只留下一缕带着焦味的能量残痕，飘了两下就散了。
林夜站在原地没动，脸色沉得厉害。没留住它，但那根意念刺应该能搅乱它存的数据，说不定能毁了大半。
据点里慢慢静下来，“纯白幼苗”的光晕又舒展开，苏晚晴的眉头也松了。
可林夜知道，这平静是假的——基金会的触手已经伸到梦界里来了，还明明白白盯上了“纯白幼苗”和苏晚晴。
这次是来探路，下次再来，就该是抢人的“收容队”了。
他走到苏晚晴灵体旁边，看着她眼下那点淡淡的生机，又转头望向墨影消失的方向，指节攥得发白。
要变天了。
在风暴来之前，他必须拿到能护住这一切的力量。
那个“织梦商人”说的交易……或许，真的该好好想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