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口死寂。
林曦那句“把名单，交出来。这是你们……唯一活下去的机会。”
如同无形的枷锁，扼住了在场每一个势力代表的喉咙。海风吹过，带着咸腥和远处道兵武器上符文闪烁的微光，却吹不散这令人窒息的压抑。
交，等于亲手将己方的高层和核心基地送上断头台。
不交，眼前这位连核弹都炸不死的煞星，立刻就会动手。
冷汗，顺着陈将军的鬓角滑落，滴在脚下粗糙的石板上，洇开一小团深色。
他喉咙干得发紧，张了张嘴，试图再说些什么来周旋：“曦皇陛下……此事……此事关系重大，涉及多方最高机密和……和众多人员的性命……能否……能否容我们……”
“容你们什么？”
林曦打断了他，声音里听不出丝毫波澜，却比任何怒吼都更让人心寒。
“容你们回去再商量一下，找几个替罪羊出来顶罪？还是容你们抓紧时间，把那些按下按钮的人藏得更深，把那些发射井伪装成民用设施？”
他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逐一扫过下方那些眼神闪烁、面色苍白的代表。
“我没有时间，也没有兴趣，陪你们玩这种政治把戏。”
西方“高塔”联盟的那位金发代表，强撑着最后的体面，试图用逻辑说服：“曦皇阁下，请您理解！现代战略武器的发射是复杂的决策流程，并非一两人所能决定！这其中涉及情报评估、风险评估、集体表决……”
“所以呢？”
林曦微微歪头，看向他，那眼神让金发代表后面的话瞬间卡在了喉咙里。
“流程复杂，参与的人多，所以……我就不该追究？所以那二十多枚落在我头上的核弹，就是合理的？所以那千万高丽人的枉死，就是可以接受的‘必要代价’？”
他的声音依旧平稳，但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在所有人的心上。
“我给了你们机会。”
林曦缓缓摇头，似乎有些失望。
“让你们自己交代，或许还能留个全尸，或许还能保住你们势力中那些无辜者的性命。但你们……选择了浪费它。”
他不再看那些代表，而是将目光投向远空，仿佛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某个无形的存在宣告：
“既然你们不愿说……”
他缓缓抬起了右手，五指微张。
“……那我就自己来看。”
话音刚落，一股无形无质，却磅礴浩瀚到无法形容的神识力量，如同决堤的银河，以林曦为中心，轰然爆发，瞬间笼罩了整个港口区域！
这不是攻击性的能量冲击，而是更加诡异、更加令人绝望的——神识领域！
领域之内，时间仿佛放缓，空间变得粘稠。
所有位于其中的代表，无论自身修为高低（最高也不过魂光境初期），都感觉自己像是被投入了琥珀中的虫子，连思维都变得迟滞起来！
他们惊恐地发现，自己的记忆、思绪、甚至内心深处最隐秘的念头，都在被一股蛮横无比的力量强行翻阅、抽取！
“不！你不能这样！这是亵渎！！”
那位“白象”国的老祭司发出凄厉的尖叫，他周身亮起晦涩的信仰之光，试图抵抗，但那光芒在林曦的神识领域下，如同萤火之于皓月，瞬间便被碾碎、吞噬！
他抱头痛呼，无数属于他个人的、乃至他所代表势力的机密信息，如同被撕开的画卷，不受控制地流淌出来。
“住手！我交！我把名单给你！！”
北方“北极熊”的那位大胡子将军目眦欲裂，他感觉到自己脑海中关于最高指挥部、关于那些隐藏在冰原深处的发射基地坐标的记忆，正在被强行剥离！
他试图妥协，但已经晚了。
陈将军更是面如死灰，他感觉自己的一生，从参军到晋升，到参与一次次机密会议，到最终在那份授权发射的文件上（哪怕他内心曾有犹豫）留下的印记……所有的一切，都如同透明般暴露在那无所不在的神识之下。
他甚至“看”到了自己内心深处，对林曦这种“不受控制个体”的忌惮与恐惧，以及那一丝……如果可能，依旧想要将其“管理”或“清除”的阴暗念头。
“啊啊啊——！”
惨叫声此起彼伏。
这不是肉体上的痛苦，而是灵魂被强行剥离、隐私被彻底践踏、所有尊严和秘密都被赤裸裸曝晒在阳光下的、源自精神本源的极致折磨！
一些精神力稍弱的随行文官，直接双眼翻白，口吐白沫，瘫软在地，意识彻底崩溃。
而那些拥有一定修为的代表，则是在痛苦挣扎中，眼睁睁看着自己保守了一生、甚至不惜为之付出生命的秘密，如同流水般被对方攫取。
高塔上，云瑾看得解气又有些心惊，下意识地抓住了苏婉的手。
苏婉脸色发白，轻轻回握，低声道：“这便是……触及灵魂的手段……”
赵坤咧了咧嘴，只觉得痛快无比。
凯瑟琳则心情复杂，她认同复仇，但如此霸道直接搜魂的手段，依旧让她感到一丝不适，可一想到那毁灭的核爆和老师险些身死，她又将这点不适压了下去。
林曦闭着双眼，面无表情。
在他的神识感知中，无数纷杂混乱的信息流正疯狂涌入。
他精准地过滤掉那些无用的个人隐私和无关情报，如同最精密的筛子，只捕捉与“核弹发射决策”相关的关键碎片——
G.E.L.F.总部，那间绝密会议室里，陈将军等人激烈争吵后，最终表决时举起的手……
北极熊冰原深处，隐藏在永冻层下的发射控制中心，那位大胡子将军亲自输入的最终确认代码……
高塔联盟某处地下掩体，金发代表与其他几人看着屏幕上的目标坐标，冷漠地点下头……
白象国圣山旁的秘密基地，老祭司与其他几位高层，在一种狂热的“净化”氛围中，共同诵念了授权的咒文……
一幅幅画面，一个个名字，一处处坐标……如同用鲜血书写的名单，清晰地烙印在林曦的识海之中。
片刻之后，那笼罩港口的神识领域如同潮水般退去。
林曦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双奇异的眼眸，此刻冰冷得如同万载寒冰。
下方空地上，一片狼藉。
大部分代表瘫软在地，眼神空洞，如同被抽走了灵魂。
少数还能站立的，也是摇摇欲坠，看向林曦的目光充满了无尽的恐惧，如同看着降临人间的魔神。
林曦没有看他们，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虚空，落在了那些刚刚被他“看到”的、位于世界各地的坐标点上。
他轻轻开口，声音不大，却如同最终的审判檄文，宣告了某些人、某些地方的命运：
“G.E.L.F.总部，地下三层，第七战略指令室。陈继先，李国威，王宏远……”
“北极熊，西伯利亚，‘永冬堡垒’发射控制中心。伊万·彼得洛夫，亚历山大·库兹涅佐夫……”
“高塔联盟，‘方尖碑’地下指挥部。詹姆斯·菲尔德，理查德·万斯……”
“白象国，‘梵天之城’圣殿基地。古鲁·夏尔马，拉杰·辛格……”
他一口气，清晰地报出了十几个名字，以及对应的、精确到房间编号的地址！
每报出一个名字，下方对应势力的代表脸色就惨白一分，身体就颤抖得更加厉害。
名单念毕。
林曦微微停顿，看着那些彻底绝望的代表，最后说了一句：
“告诉你们身后的人……”
“洗干净脖子。”
“等我。”
话音落下，他不再停留，转身，一步踏出，身影已然从高塔上消失，只留下港口空地上，一群失魂落魄、如同刚从地狱归来的“使者”，以及那座在夕阳余晖下，仿佛燃烧着复仇火焰的曦日城。
血债，必须血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