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见摄影”开业后第一个大单，是本地地产商太太胡总定制的全家福拍摄。
夏冉提前跟我对接需求时，特意强调：“胡总要求很高，不仅要拍得贵气，还得突出家里的古董字画，说是要挂在新别墅的客厅里。”
我让陈默提前准备了三套布光方案，连背景布都选了和胡家客厅墙纸相近的米金色，本以为万无一失，没料到拍摄当天还是出了岔子。
胡总带着一家五口来的时候，身后跟着两个佣人，手里拎着十几个奢侈品包装袋。她扫了眼摄影棚，皱着眉对我抱怨：“江总，这背景布看着太普通了，配不上我家的字画。”说着，她让佣人把一幅据说是清代的山水画展开，“必须把这幅画拍进去，还得显得它是整个画面的重心，不能被人抢了风头。”
陈默立刻调整布光，想把光线聚焦在画和人物之间，可试拍了几张，要么是画的细节糊了，要么是人物脸色显得暗沉。胡总看着相机里的照片，脸色越来越差：“我花这么多钱，就拍这个效果？你们不是业内顶配吗？连幅画都拍不好？”
夏冉赶紧递上矿泉水，笑着打圆场：“胡总，您别着急，我们再调整一下布光，陈老师是拍过很多高端家庭的，肯定能达到您的要求。”
可胡总根本不买账，掏出手机就要给衡颜打电话：“我跟小衡总认识这么多年，他当初跟我保证‘闻见’的水平，要是今天拍不好，我可得问问他怎么回事。”
我心里一紧，要是她真给衡颜打电话，虽然衡颜肯定会帮我圆过去，但总觉得像是自己搞砸了事情要靠他收拾烂摊子。
我拦住胡总的手，语气平静：“胡总，再给我们半小时。您先去接待区喝杯咖啡，半小时后要是还不满意，我亲自跟衡颜解释，您看行吗？”
胡总瞥了我一眼，不情愿地跟着佣人走了。我立刻让陈默把主灯的角度调低十度，又让李姐拿来反光板，在画的两侧各架了一块：“用柔光打在画上，突出纹理，人物这边用侧光，显得有轮廓感，别让光线跟画抢。”陈默点点头，重新调整设备，我则蹲在地上，帮胡总小孙子整理衣领，刚才试拍时孩子总动，领口歪了显得不精神。
半小时后，胡总回来时，我把相机递到她面前。屏幕里，一家人站在山水画前，光线柔和地裹着人物，孩子的笑脸明亮，画的纹理清晰却不抢镜，米金色的背景布衬得整个画面既贵气又温馨。
胡总盯着照片看了半天，脸色终于缓和了：“这还差不多，江总，还是你有办法。”
送走胡家一行人，我才松了口气，靠在沙发上捏了捏眉心。夏冉递来一杯热咖啡：“江总，刚才你都快跟胡总硬碰硬了，我还以为要出事呢。”我笑了笑，刚想说点什么，手机就响了，是衡颜打来的。
“听说胡总今天挑刺了？”他的声音带着点调侃，“没给你添麻烦吧？”
“你怎么知道的？”我有点惊讶。
“她后来还是给我打了电话，不过是夸你呢，说你解决问题挺利落。”衡颜轻笑了一声，“晚上一起吃饭？算是庆祝你搞定第一个大客户。”
我看了眼窗外，春日的夕阳正把天空染成橘红色，楼下的樱花树飘着花瓣。想了想，我应道：“行啊，不过得我请，毕竟是我公司的事。”
晚上的餐厅选在江边的露台，吹着春日的晚风，看着江面上的游船。衡颜没提假结婚的事，也没说许尚歌，只是听我讲拍摄时的细节，偶尔插一两句“下次遇到这种客户，让夏冉提前把需求列得更细” “可以给摄影棚加个古董拍摄的专用灯光组”。
回去的路上，车开在江边的公路上，车窗开着，风里带着樱花的甜香。衡颜突然说：“今天胡总说，看我们俩的互动，不像刚结婚的，倒像在一起很多年的。”我心里咯噔一下，刚想解释，他又笑了：“当然，是夸我们演得像。”
我松了口气，却又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或许是这春日的晚风太温柔，我忍不住将手伸出窗外……
公司步入正轨后，阳光把庄园的银杏叶晒得透亮。正好祉漫在家休孕假，我便想着带她来这里看看，于是开车去接她。她刚从车上下来，目光就被眼前的景象勾住，脚步不自觉地往花园走，手轻轻抚过刚绽放的绣球花瓣，声音里满是惊喜：“落闻，这……这不是我们之前在海边聊到的那栋房子吗？连阳台的秋千和院角的绣球花丛都一模一样！”
我走过去挽住她的胳膊，指了指二楼飘着浅灰窗帘的窗户：“当初答应跟衡颜合作，一半是为了创业资金，另一半就是冲这房子来的，三年后离婚，这房子就彻底归我了。”
祉漫猛地转头看我，眼睛亮得像揉了星光：“落闻，我就知道你一直都是最守承诺的那个，有你真好。”
说的我都不好意思了，我偷笑着：“以后你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祉漫心里乐开了花。
我拉着她往湖边走，波光粼粼的水面上飘着只小木船，“等你家宝宝出生，咱们就带他坐在秋千上晒太阳，天气好的时候划着船去湖中心喂天鹅，晚上还能在草坪上搭帐篷看星星。”
祉漫下意识护住圆圆的肚子，嘴角弯得没法再弯：“光想想就觉得美好，到时候我肯定每周都来蹭饭。”她顿了顿，突然想起什么，“对了，我和则延给宝宝起好名字了！如果是男孩就叫羡允，羡慕的羡，允许的允，希望他能活成自己羡慕的样子；要是女孩就叫久愿，长久的久，愿望的愿，想让她所有心愿都能慢慢实现。”
“羡允，久愿……”我轻声重复了两遍，心里软乎乎的，“都好好听，既有你们的心意，又透着温柔。等宝宝满月，我一定用最好的镜头，把他的小拳头、小脚丫都拍下来。”
话音刚落，身后传来脚步声，许尚歌端着个果盘走过来，连衣裙的裙摆扫过草坪。祉漫愣了一下，悄悄拽了拽我的袖子，眼神里满是疑惑。我强压下心里的不自在，扯出个笑：“这就是许尚歌，衡颜让她住进来的。”
祉漫挑眉，声音压得低了些，“你们三个现在住一个房子里？不会不方便吗？”
我苦笑着摇头：“没事的，我们各住各的，许尚歌做饭很好吃，我有时候加班晚了，她还会给我留饭，闲下来的时候也能聊聊天，总体还好吧。”
许尚歌走来朝祉漫温和地笑了笑，目光落在她的肚子上时，多了几分羡慕：“落闻跟我提过你，说你们是最好的朋友。真羡慕你，马上就要有宝宝了，其实我和衡颜也打算这三年里要个孩子，有了孩子，苏秀华就算想反对我们，也不行了。”
我一想也是，随即笑着打趣：“那你们可得加把劲，你们的事定了，我也能早点解脱。”
许尚歌被我说得脸颊微红，祉漫也忍不住笑出声。
阳光穿过银杏叶的缝隙，在地上洒下细碎的光斑，绣球花的香气混着笑声飘远，那一刻，连庄园里的风都透着几分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