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枫发现这是第一个见到他，眼神里没有丝毫波澜的女人。
没有惊艳，没有好奇，更没有那些他早已习惯的的欲望。
林凝扶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镜片反射出一道冷光。
她的声音和她的表情一样，没有温度。
“秦先生，我是你的主治医师，林凝。”
她言简意赅。
“接下来，将由我为你进行国家A级特殊人才的初步健康评估。”
林凝拿起桌上的一个平板，点亮屏幕，上面的表格和数据密密麻麻。
“初步的检测流程分为三部分：基础体征测量、体能极限测试、以及血液样本分析。”
她抬起眼，目光落在秦枫身上，像是在扫描一件仪器。
“整个过程预计需要四十五分钟。现在开始第一项，请跟我来。”
她说完，便转身走向房间角落的一系列设备，
没有再多说一个字，也没有确认秦枫是否跟上。
秦枫跟了上去。
他能闻到她走过时，空气中留下的一丝淡淡的消毒水气味，
混杂着某种不知名的、清冷的植物香气。
“请站上来。”
林凝指了指一个精密的电子体重秤。
秦枫依言站了上去。
“身高188厘米，体重82公斤，体脂率8.2%。标准。”
林凝看着仪器显示的数据，声音平铺直叙，
听不出任何情绪，只是在平板上迅速记录着。
秦枫心里有些想笑，他感觉自己不像是在体检，更像是一块上好的猪肉在被估价。
“下一项，血压和心率。”
林凝示意他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拿过一个电子血压计，
动作熟练地将袖带绑在他的上臂。
她的指尖冰凉，隔着薄薄的衬衫布料，
触碰到他皮肤的瞬间，带来一丝轻微的凉意。
秦枫注意到，在她手指接触到自己手臂肌肉的时候，
她的动作有了一个微乎其微的停顿。
他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血压计开始充气，袖带逐渐收紧。
几秒后，仪器发出“嘀”的一声轻响。
林凝低头看向屏幕。
“血压120\/80，完美。心率……”
她的声音在这里顿住了。
屏幕上，一个鲜红的数字稳定地跳动着。
42。
静息心率42。
这已经达到了顶级运动员在深度睡眠时才可能出现的水平。
但更让她无法理解的，是心率波形图。
那条曲线平稳得不像话，每一次搏动都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峰值极高，回落迅速。
林凝的眉头，第一次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她伸出两根冰凉的手指，搭在了秦枫的手腕脉搏上。
指腹下，那沉稳而有力的跳动，
一下，又一下，清晰地告诉她，仪器没有出错。
“秦先生平时有进行高强度专业训练吗？”
她终于开口问了第一个与流程无关的问题。
“没有。”秦枫笑了笑，“我比较懒，喜欢躺着。”
林凝抬起眼，看了他一眼。
那眼神里没有探究，也没有怀疑，只是纯粹的记录。
她似乎只是将他的回答，当成了另一个需要输入系统的数据。
“体征测量结束。下一项，体能测试。”
她收回手，带着秦枫走向房间另一侧一个看起来颇具科技感的器械。
那是一个综合力量测试仪，有一个粗壮的握力杆。
“请用你最大的力量，握紧它。”林凝指示道。
“最大的力量？”秦枫确认了一句。
“是的。”
秦枫看着那个握力杆，想了想，还是决定收着点。
他怕真用全力，回头民政局还得赔医院一台新设备。
他伸出手，轻轻握住。
然后，随意地发力。
“嗡——”
仪器的显示屏瞬间从绿色变成了刺眼的红色，
数字疯狂向上飙升，直接冲破了量程的最高值。
下一秒。
“滴——！滴——！滴——！”
刺耳的警报声响彻了整个房间，红色的警示灯在仪器顶端疯狂闪烁。
屏幕上，所有的数字都消失了，只剩下一行闪烁的英文：
【ERRoR: dAtA oVERFLow】。
数据溢出。
林凝的瞳孔微微收缩，快步走到仪器前，完全无视了还握着的秦枫。
她先是按下了急停按钮，刺耳的警报声戛然而止。
然后，她开始检查仪器的线路和设置，
手指在控制面板上飞快地操作，试图调出后台日志。
“医生，是你们的仪器质量不太好吗？”
秦枫松开手，语气里带着一丝无辜的调侃。
林凝没有理他。
她重启了仪器，系统自检显示一切正常。
她自己站上前，握住那个握力杆，用尽全力一握。
屏幕上显示出一个正常的、属于成年女性范围内的数值。
仪器没坏。
林凝转过身，再次看向秦枫。
这一次，她的眼神彻底变了。
那是一种混杂着极度震惊、难以置信，以及一丝……狂热的眼神。
秦枫觉得这种眼神很新奇。
他习惯了女人看他的各种眼神，崇拜的，迷恋的，贪婪的，占有的，唯独没有这种。
他感觉自己像一只被钉在展板上的珍稀蝴蝶，
正在被她用最锋利的解剖刀，从精神到肉体，一层层地剖析。
林凝一言不发地走回办公桌，坐下。
她白皙修长的手指落在键盘上，开始录入刚才的数据。
秦枫看到，她的手指在键盘上停顿了片刻。
屏幕上，他的一系列数据被罗列出来。
身高、体重、体脂率、血压、心率、力量……每一项，
都呈现出一种超越人类极限的“完美”状态。
这些数据组合在一起，根本不像是一个碳基生物能够拥有的。
林凝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这个动作让她重新找回了一丝冷静。
她抬起头，目光再次锁定秦枫。
“秦先生，你的身体状况……有些特殊。”
她的声音依旧平稳，但用词已经从“标准”变成了“特殊”。
“基础的体征和体能数据，已经严重偏离了我们数据库中的任何已知模型。”
“完全符合领取第四本结婚证的水平。”
秦枫只是安静地听着，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林凝看着他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深吸了一口气。
“不过为了完成评估报告，我建议进行更详细的血液分析。”
她站起身，从一旁的无菌柜里取出一套全新的采血工具。
“这需要抽取你100毫升的血液，进行深度检测。”
“可以吗？”她问。
秦枫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主动伸出了自己的手臂。
“当然。”
他能感觉到，这位冰山美人医生，对他已经产生了远超医患关系的好奇。
而他，恰恰最喜欢满足别人的好奇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