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际刑警组织,某海上临时指挥中心,审讯室。
单面玻璃隔绝了内外。玻璃内侧,亚历山大·埃文斯伯爵已换上了统一的囚服,手上的镣铐闪着冷光。但他坐在那里的姿态,却依旧带着一种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的、残存的优雅与傲慢。他微微抬着下巴,眼神平静,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嘲讽,仿佛他才是这场审讯的主导者。
玻璃外侧,陆寒洲、沈清辞、林琛以及几位国际刑警的高级官员肃立着,目光紧紧锁定在埃文斯身上。沈清辞的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眼神却如同淬火的寒冰,死死地盯着那个囚禁了她妹妹的男人。
审讯由一位经验丰富的国际刑警审讯专家主导,问题直接而犀利:“埃文斯,关于‘潜渊’计划,关于那些实验体,关于苏映雪博士的死,以及沈清许,你有什么要交代的?”
埃文斯轻轻笑了一声,那笑声在隔音良好的审讯室里显得格外清晰而刺耳。他调整了一下坐姿,镣铐发出轻微的碰撞声。
“交代?”他重复着这个词,仿佛听到了一个极其可笑的说法,“我只是在引导人类进化的方向,探索生命的终极奥秘。至于那些所谓的‘实验体’,包括苏映雪和她的孩子们,他们都是为此伟大事业做出贡献的先驱。”
他避重就轻,言语间依旧将自己摆在造物主般的高度。
“沈清许在哪里?”沈清辞忍不住上前一步,声音透过传声器,冰冷地切入审讯室,“你把她关在‘海上王权号’的哪个位置?”
听到沈清辞的声音,埃文斯的目光终于微微转动,落在了单面玻璃上,仿佛能穿透这层障碍,看到后面的沈清辞。他的嘴角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近乎残忍的弧度。
“沈小姐,”他的语气带着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惋惜”,“看来,即便是你,弥涅尔瓦,也未能完全摆脱情感的蒙蔽。”
他微微前倾身体,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你们在收藏室里看到的那个……那个你们称之为‘沈清许’的个体——”他故意拖长了语调,欣赏着玻璃外侧骤然紧绷的气氛,然后才慢条斯理地投下了那颗重磅炸弹:
“那只是一个失败的克隆体罢了。”
!!!
如同惊雷在耳边炸响!
沈清辞的身体猛地一晃,脸上血色瞬间褪尽,几乎是踉跄着扶住了面前的控制台才稳住身形。陆寒洲眼疾手快地扶住她的肩膀,能感受到她身体剧烈的颤抖。林琛和周围的刑警官员们也露出了震惊的神色。
克隆体?!那个与沈清许长得一模一样、在营养舱中无声警告她的女子……竟然只是一个克隆体?!
“不……不可能……”沈清辞喃喃自语,脑海中闪过那张苍白而熟悉的脸,那双充满痛苦与急切的眼睛,“她认得我!她让我快走!她……”
“残存的底层记忆碎片干扰罢了。”埃文斯轻描淡写地打断她,语气如同在讨论一个出了故障的仪器,“利用沈清许早年留下的生物样本进行的克隆实验,试图复刻那份独特的‘容器’潜质。可惜,迭代了数次,始终无法完美稳定其意识场,容易产生不可控的情绪波动和认知混乱,就像你看到的那样。一个失败的作品。”
他用最平静的语气,说着最残忍的话。将那个承载了沈清辞巨大希望与悲痛的“妹妹”,定义为“失败的作品”。
“那真正的沈清许在哪里?!”陆寒洲的声音如同裹挟着冰渣,透过麦克风传了进去,带着压抑到极致的怒火。他不仅是在替沈清辞问,也是在替自己那被蒙骗、被利用的母亲问!
埃文斯将身体靠回椅背,重新恢复了那副高深莫测的姿态,甚至还优雅地摊了摊被铐住的双手:
“这就是问题的关键了,不是吗?真正的沈清许,‘潜渊’计划最完美的‘容器’之一,在当年那场意外的‘失控’后,就彻底失去了踪迹。连我,也寻找了她很多年。”
他看向单面玻璃,目光似乎再次精准地找到了沈清辞,带着一种挑衅般的、恶意的“遗憾”:
“所以,亲爱的沈小姐,你拼尽全力,甚至差点搭上性命,最终找到的,不过是一个虚假的幻影,一个我随手丢弃的、不完美的复制品。是不是很失望?”
审讯室内外,一片死寂。
埃文斯的话语,像是一把钝刀,反复切割着所有人的神经,尤其是沈清辞的。巨大的希望之后是更加深沉的绝望,那种从云端坠落的失重感几乎让她窒息。
克隆体……失败的作品……真正的清许依旧下落不明……
埃文斯看着外面显然被这个消息冲击得措手不及的众人,脸上再次浮现出那种掌控一切的、令人憎恶的傲慢笑容。他知道,即使身陷囹圄,他依然能轻易搅动风云,将痛苦与混乱带给他的敌人们。
初步审讯,他们似乎得到了信息,但埃文斯用一个残酷的“真相”,再次将谜团抛回了给他们,并狠狠地重创了沈清辞的精神。这场较量,远未到结束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