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乎的炕头。
摆着小鸡炖蘑菇的桌子。
一杯低度小甜酒。
“啊~爽~”
樊弥放下杯子，又用筷子从大瓷盆里夹一根鸡腿，嗦了口腿骨的汤汁，这才改用手捏着鸡腿啃。
看老伙计吃的如此尽兴，沉寂在精神海中的五九四六也飘出来，落在了小桌边。
“你就在这大吃大喝，不去救赎主神那个意识体？”他问。
“怎么能这么说呢。”
樊弥把啃完的鸡腿骨往桌面一搁，又嘬一口小酒，“不是不救，是缓救，慢救，有节奏的救。”
五九四六的显示屏上浮现一个白眼颜文字。
“哎呀。”樊弥叹气，“那我怎么样嘛，他要是嚎两嗓子，我还能过去让他别哭了，现在人家只是状态不好，在调整，我去了怎么说？碰油，你要打起精神，支棱起来？”
……那肯定能支棱起来，不过支棱的是哪里就不一定了，五九四六脑中开过一辆滑板车。
樊弥又拿起另一根鸡腿，靠上墙边那一摞被子，舒舒服服大口嚼，“船到桥头自然直，大过年的，有什么事咱过完年再说。”
那五九四六能有什么办法，就等呗。
这一等就是一个月。
年关将至。
镇上十天一次的大集也更加热闹。
村里每年都是年底赶两场大集，帮村里的老人捎带些吃喝和新衣新裤。
往年这活都是村长一手承包，驾着驴车，带上村里那个比他大七岁的堂哥一起走。
但今年有了樊弥这个年轻的小辈，堂哥立马就卸了任。
没办法，村长只能亲自去请樊弥出山。
把村长邀进屋里，一听是请他去当苦力，樊弥俩眼珠子骨碌一转，有了！
“全顺老哥，要说有劲还是村里租房子的叶租户，人家那大膀子，那个头，天生就是干力气活的好料子啊！”
为了不变成劳工牛马，樊弥努力游说：
“而且您也看得出来叶租户是个有心事的人了吧。
心里有事但说不出口，无法宣泄，憋在心里肯定难受，这次你邀请他一起赶集，也是好事一桩。
你有了伴，他也能趁机出门走走，放松心情，您说是吧，全顺老哥。”
村长不能说是，但说不是肯定也不是，心里头纠结着呢，就被樊弥送出了门。
“全顺大哥慢走啊~”
樊弥靠着门框，挥挥小手绢。
“……”村长在冬日午后的冷风萧瑟中转身离去。
到了叶檀川住的地儿。
村长把门敲开，组织了一路的语言也倾泻而出，“樊弥那小子担心你总一个人搁家憋坏了，特意让我带你去镇上赶集，放松放松心情。”
那边。
自觉打得一手好牌的樊弥心情愉悦的返回屋中。
嗑点坚果，挖着冰激凌，看场电影，再吃个晚饭，又是美美的一场夜间休息。
第二天。
穿着大花棉袄、棉裤、棉鞋、棉帽，还围着条花围巾的樊弥，坐在了出村的驴车上，用幽怨的眼神瞪着前头驾驴的村长。
张全顺！
你昨天到底和叶檀川说了什么，让对方把我大清早从被窝里硬扯出来啊！
我恨你！
樊弥狠瞪一眼村长带帽的脑袋。
还有你！
扭头，樊弥又瞪上穿着长款羽绒服，像个男模一样坐他旁边的叶檀川。
叶檀川系着一条和身上黑色羽绒服同色的围巾，黑色毛边帽子半摘，微长的头发衬得露出的脸愈发白皙阴郁。
察觉到身旁人的视线。
他收回眺望远山的目光，对准把脸包的只剩双大眼睛的青年，“有话想说？”
岂止啊！
樊弥现在是有人想打，“你赶集就赶集，非带上我干什么！”
“报答你担心我在家憋坏的好意。”叶檀川淡淡道。
胡说！根本是心胸狭隘睚眦必报，知道我坑你了立马就坑回来！樊弥无能狂怒。
坐在板车前头的村长呵呵一笑，“哎，这就对了嘛，你们两个年轻人互相帮扶，在村子里也不无聊。”
还不等樊弥反驳。
村长又接上，“小樊你说小叶总待在家里不出门不好，你也差不多，除了早上跟着一群老辈子来村委院子烤火，平常也不见你出门。
以后你们两个同龄人没事就多互相串门，有个人说话才不孤单吗。”
山头的风呼啸而过。
樊弥猛吸一口来自x伯利亚的冷空气，围巾遮住的嘴悄悄磨牙，“村长说的有道理！”
想起之前被叶檀川拒之门外的那次，樊弥坏点子迅速生成。
“等再回村子，我就抱上被子住你家，和你作伴，秉烛夜谈。”说着，笑嘻嘻看着叶檀川的反应，“叶哥，你开不开心啊。”
叶檀川微微皱眉，一时没开口。
樊弥又来劲了，把腰杆一挺，朝着村长喊，“村长你看，叶哥高兴地都说不出话来了！”
叶檀川：“我不……”
“小叶就是害羞，大城市里的人可能讲究个距离感，但咱村里不讲这个。”村长呵呵笑，“以后啊你俩就多来往，马上过年了，一起结伴在村里多串串门，也和老辈子们一起热闹热闹。”
“村长言之有理！”樊弥致力于给叶檀川添堵，超大声附和。
青年清亮的声音飘荡在山间，像是落进油锅里的水一发不可收拾。
叶檀川不胜其烦，抬手扣上了羽绒服的帽子。
世界终于安静了。
驴车拉着板车一路向前。
哒哒的驴蹄声中。
太阳升到最高点，奔波一上午的大灰驴也吃上了午饭。
中午樊弥三人也简单吃了点带的东西。
到了晚上，村长驾着驴车进了今晚暂住的村子，像往常一样拿出钱来，让借宿的主人家收下。
“怎么还多十块。”大姐纳闷，之前不都三十。
“因为这次多带了个人么。”村长说着招呼屋外的两个赶紧进屋，“呐，我这次带了两个小的，还是麻烦翠姐你了。”
翠姐原本想说麻烦什么，可看到进屋来的人被头顶的灯泡那么一照，嘴巴突然就不听使唤了，“真帅啊。”
刚解下围巾的樊弥假咳一声，十分矜持，“哪里哪里，只是有点小帅罢了。”
翠姐回过神，视线由高到低挪到樊弥身上，爽朗一笑，“哦，你叫小帅啊，行，那小帅你和老张快坐下喝口水，嗯，后头那个帅哥，你要不要吃罐头，姐上个月刚做的。”
樊小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