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非凡和林悦来到指挥中心门口，正好听到里面传来李元帅斩钉截铁的声音：
“对！只想着‘钻空子，耍小聪明’可不行，这根本达不到历练心性的目的！”
张非凡推门的动作瞬间僵住，脸上的激动和明悟凝固了。
指挥中心内，李元帅和几位专家看到门口的两人，相互对视一眼，讨论声戛然而止。
“非凡，林悦，你们来了。”李元帅神色很快恢复如常，招了招手，“进来吧，我们正在讨论你今天‘抉择时刻’的目的和表现。”
张非凡走近，脸上的兴奋褪去，带着一丝困惑和求证的语气开口。
“李元帅，各位专家，我好像……明白你们让我‘抉择’的意义了。”
“哦？”李元帅和专家们交换了一个眼神，“说说看？”
“是‘人性’！”张非凡语气坚定起来。
“你们是想让我明白，龙国人的心底是‘善良’的！”
“人性，本善！”
他将自己看到捐款弹幕时的感悟和盘托出，眼神明亮，等待着认可。
指挥室内陷入了一片短暂的沉默。
几位专家听完后，相互对视一眼，有人轻轻摇头，有人无奈地笑了笑。
李元帅看着张非凡那带着期盼的眼神，叹了口气，和几位专家相视一眼，征求他们的同意后。
缓缓起身，走到张非凡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非凡，你想得很深、也很好。我对此很是欣慰！”李元帅带着一种长辈对晚辈的温和，教导道，“但是……你错了。”
张非凡愣住了：“错了？”
“对！”李元帅的目光锐利起来。
“我们设立‘抉择时刻’，目的很简单，甚至可以说是……冷酷！”
“我们就是要让你体验‘二选一’的艰难抉择！”
“以此，来快速提高你的心理承受能力！”
“毕竟，人性本恶！”他环视在场的专家们，最后目光重新落在张非凡身上：“我们一直担心的……
是当你足够强大，却又在见识到人性的黑暗面后，心里承受能力不够。
从而对人类感到失望，甚至……产生厌弃。”
“最终…毁灭人类！”
李元帅的话语如同惊雷在他脑海中炸响，让他瞬间怔在原地。
“毁……毁灭人类？”他感觉喉咙有些发干，“怎…怎么可能……”
一位戴着金丝眼镜，专门研究社会心理学的老专家，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解释道。
“张非凡同志，根据我们心理学的推测。
当有一天，你掌握近乎神明，足以凌驾于现有社会规则和物理法则的力量时。
作为一个‘普通人’心性的你，很可能在突然看了到人类社会的阴暗面后，产生一种极端心理：‘清理’！”
“到时候，你很可能会认为，只要‘清理’掉那些‘劣根性’的人类，世界就会变得美好。
毕竟……拥有了绝对力量，作为‘神明’的你，有责任、也有能力‘净化’这个世界。”
“而这种行为的最终结果，就是……人类很可能就此覆灭……”
“我们称这为……‘神明一念，众生寂灭’！”
李元帅走到巨大的电子星图前，背对着张非凡，声音低沉而有力：
“所以，非凡，我们不是在防备现在的你。
我们防备的是未来那个，可能是因为见识了人性太多的黑暗面，而承受不住，最终心态失衡的你！”
“所以，‘抉择时刻’，就是对你的‘抗压训练’。”
“你……”
“行了！老首长，您们别说了，”一旁的翟志刚，受不了这些似是而非的话。
直接吐槽，“说半天，说不到点上！
认真的看着张非凡，意有所指道。
“简单来说，就是怕你小子在力量强大后，然后见到人性的黑暗面承受不住，心态突然崩了。
所以给你提前上上课，让你明白，你一天就只能干这么多事儿。
老老实实的，能‘救’一个是一个，能‘罚’一个是一个。
别做自己能力之外的事，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最重要的是，别把自己当成——救！世！主！”
“做……”
李元帅意味深长的瞟了翟志刚一眼，翟志刚立马闭上嘴巴，低下头。
张非凡站在原地，久久不语，默默消化着这个简单却异常沉重的真相。
他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被担心“毁灭人类”。
“我……”他张了张嘴，声音有些干涩，“我从来没想过……”
“我们当然知道，现在的你没想过！”李元帅转过身，目光如炬，“但人是会变的！尤其是当你看得越多，经历得越多……”
“所以，承认自己的能力有限，接受世界的不完美，才能防止你心态突然崩塌！”
“否则，当你发现你拼尽全力，世间仍有着种种不公，那种无力感和愤怒，可能会瞬间摧毁你的心智！”
“让你……产生灭世的想法！”
张非凡沉默了。
他回想起自己刚才因为想到“全都要”而沾沾自喜，因为点燃了“星星之火”而激动不已。
现在看来，确实有些……幼稚和一厢情愿。
李元帅他们想的更远，更深。
他们不是想培养一个拥有理想主义的“神”。
而是在打磨一个能够承受住神的力量，却不会被其压垮或扭曲的“人”。
“我明白了！”张非凡艰难的开口，“我先回去了！”
牵着林悦的手，二人默默离开了指挥中心。
回去的路上，两人都沉默着。
林悦能感觉到张非凡握着自己的手有些用力，指节微微发白。
她轻轻回握，传递着无声的支持。
回到房间，张非凡松开林悦的手，走到窗边，久久不语。
“非凡……”林悦走到他身边，轻声唤道。
“悦悦，”张非凡没有回头，声音有些低沉，“你说……我以后，真的会变成那样吗？
觉得人类无可救药，然后……‘清理’掉一切？”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担忧和害怕。
林悦从身后轻轻抱住他，将脸颊贴在他宽阔的背上。
“不会。”她的声音温柔而坚定。“我相信你。”
“无论你获得多大的力量，你始终是张非凡。
“是那个，为了我可以不顾一切，做任何事的张非凡。”
“是那个，会在山区孩子直播间里，选择不兑现福袋承诺，只想保留一份纯粹善意的张非凡。”
张非凡缓缓转过身，将林悦拥入怀中，感到异常的疲惫和迷茫。
“明明是可以‘兼得的，为什么非要我只选一个，难道仅仅只是为了磨练我的心性吗？’”
“悦悦，我好累……”
林悦轻轻拍着他的背，心疼的安抚着自己的爱人。
“累了就休息，我会陪着你，一直陪着你！”
……
而指挥中心。
在张非凡二人离开后，李元帅随便找了个把翟志刚打发走，和几位专家对视一眼，神色幽然道。
“各位，确定这能行的通吗？”
“不知道！”那个戴着金丝眼镜的老专家，拿着一份报告，苦笑一声。
“毕竟，我们这是在，试图培养出一尊‘神’，所以谁也不能保证能不能成功。”
“但根据张非凡的性格来看，只有把他逼到尽、逼到绝路时，才能让他彻底坚定，他自己内心最底层的想法！”
“这也就是咱们龙国常说的‘明确本心’，也就是——‘悟道’！”
“只有‘悟道’，他才能破而后立，成为一名懂的思考、有担当的‘神’！”
“作为‘人’他可以犯错，可以迷茫。可作为‘神’，一旦他稍微有点点迷茫，都可能会给人类带来毁灭……”
“所以，我们只能赌一把！”
“唉，”李元帅看着报告上的分析，深深的叹了口气，“希望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