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不少参展商开始收拾展品，推车轱辘声在空旷的展厅里格外明显。肖景文和苏诺桐还站在“景文阁”的展位旁，李雪说要去取寄存在前台的包，走的时候冲肖景文挤了挤眼，显然是故意留空间。
展架上的射灯还亮着，暖黄色的光落在黑胡桃木柜面上，映出两人的影子。肖景文弯腰把宣传册摞进纸箱，手指捏着纸边，心里琢磨了半天——刚才解开误会时，气氛明明轻松了不少，可一想到要开口邀请，心还是忍不住跳得快了些。
他直起身，假装整理展柜上的奖牌，目光却悄悄往苏诺桐那边瞟。她正低头看着手里的纪念袋，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袋口的绳结，头发垂下来，遮住了一点侧脸。肖景文想起去年筹备分店时，自己对着空荡荡的店面发愁，苏诺桐下班过来，拿着纸笔蹲在地上画布局图，说“黑胡桃木展架配暖光，能突出藏品质感，还显稳重”，后来分店的装修，果然照着她画的图来做，客人都说看着舒服。
“对了，”肖景文终于鼓起勇气开口，声音比平时轻了点，“以前分店的装修，多亏你帮忙设计展架和灯光，一直没来得及好好谢你。”
苏诺桐抬起头，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笑了笑：“就这点小事，还记着呢？我就是随便画画，你别放在心上。”
“怎么能是小事，”肖景文赶紧说，手不自觉地攥了攥衣角，“当时我对着装修图看了半天，总觉得差点意思，你一画完，我就觉得‘对，就是这样’。现在分店的客人，好多都夸展架好看，说藏品摆着显档次。”
他顿了顿，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这周末要是你有空，我想请你吃个饭，就当……就当谢谢你帮忙，也顺便聊聊展会的事。”说完，他紧张地盯着苏诺桐，等着她的回答，连呼吸都放轻了些。
苏诺桐的动作顿住了。她低头看着纪念袋上的展会logo，心里忽然乱了起来——其实听到邀请的瞬间，她第一反应是想答应，可话到嘴边，又犹豫了。解开误会后，她确实觉得两人之间的隔阂少了，可一想到以前的争吵，想到分开时的决绝，又有点怕：万一再像以前那样闹矛盾，怎么办？
她捏着绳结的手指紧了紧，抬起头时，眼神里带着点歉意：“这周末……我可能有点忙。我们部门最近在做一个博物馆周边的策划，说不定要加班收尾，得看工作安排才能确定。”
肖景文脸上的期待一下子淡了些，像被风吹灭的小灯，眼神暗了暗。但他很快就调整过来，扯出个轻松的笑容：“没事，工作要紧。你先忙，等你有空了，再跟我说就行，我这边随时都方便。”
他怕苏诺桐觉得有压力，又补充道：“就是简单吃个饭，你要是不想去也没关系，别勉强自己。”
苏诺桐看着他眼底藏不住的失落，心里忽然有点不是滋味。她其实想说“说不定能抽出时间”，可话到嘴边，又变成了：“我忙完了就告诉你，要是这周末不行，下次也可以。”
“好，”肖景文点点头，把最后一箱宣传册搬到推车上，“那我送你到门口吧，这会儿不好打车。”
两人并肩往展厅外走，一路上没怎么说话，可气氛却不像之前那样尴尬。路过主通道时，苏诺桐看到LEd屏上还在播放参展商的介绍，“景文阁”的展位照片一闪而过，照片里的肖景文正对着参观者讲解木雕，笑得很真诚。
到了场馆门口，晚风吹过来，带着点凉意。肖景文把苏诺桐的纪念袋递到她手里：“路上小心，要是不好打车，就叫个网约车，别太晚回去。”
“嗯，你也早点回去，今天忙了一天了。”苏诺桐接过袋子，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两人都愣了一下，又很快移开。
“那我走了，”苏诺桐挥了挥手，转身往路边走。肖景文站在门口，看着她的背影，直到她坐上一辆网约车，车子消失在路口，才收回目光。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刚才碰到她指尖的地方，好像还留着点温度。虽然没得到肯定的答复，但至少她没直接拒绝——肖景文心里这么想着，失落慢慢淡了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点微弱的期待。他转身往展位走，心里盘算着：要是周末能一起吃饭，就跟她多聊聊女儿，说不定她会愿意去看看孩子。
苏诺桐坐在网约车后座，手里还攥着肖景文刚才递过来的纪念袋，脑子里反复回放着他邀请时的样子，心里的纠结像打了个结，半天没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