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华梅来归
龙江造船厂那边“定远号”刚下水，朱慈烺正掰着手指头算下一艘船得花多少银子呢，王承恩就一脸神秘兮兮地凑了过来。
“皇爷，有个……有点特别的消息。”老王太监表情古怪，像是想笑又不敢笑。
“有话快说，朕这儿正愁钱呢！”朱慈烺没好气地摆摆手。
“是这么回事儿，”王承恩压低声音，“东南沿海那个……那个有名的女海盗头子，叫李华梅的，派人送来一封信。”
朱慈烺一愣：“谁？李华梅？就是那个把郑家船队揍得满地找牙、外号‘海上罗刹’的女好汉？”
“正是此人！”王承恩把信呈上，“信上说……她愿意带着手下兄弟和船，归顺朝廷。”
朱慈烺接过信，狐疑地拆开。信写得挺直白，大意是：俺李华梅在海上混了十几年，劫富济贫，专打不法商船和倭寇。如今看陛下是个干实事的明君，剿倭寇、建新军，俺佩服！所以愿意投靠，带着俺的五十多条船和两千多号兄弟，给朝廷效力，只求有个正经出身。
看完信，朱慈烺乐了：“嘿！这倒是新鲜！朕正愁水师缺船缺人呢，这就有人送上门来了？不会是诈降吧？”
苏澜雪刚好进来汇报新军训练情况，听了这事，想了想说：“陛下，臣妾听说过这个李华梅。她在海上名声不坏，主要劫的是走私商和倭寇，对普通渔民商船倒是不怎么骚扰。此人颇有侠名，或许是真心的。”
“就算是真心，这接收起来也麻烦啊！”朱慈烺挠头，“一群海盗，野惯了，怎么管？让他们并入王刚的登州水师？那不得天天打架？”
李岩也被请来商议。老成持重的首辅大人捻着胡子分析：“陛下，此事有利有弊。利在能迅速充实我水师实力，尤其是海战经验丰富的官兵和现成的战船。弊在……如何安置、如何驯服这批野性难驯的海上豪杰。”
朱慈烺在屋里转了两圈，突然一拍大腿：“有了！咱们再成立一支水师不就行了？”
苏澜雪和李岩都看了过来。
“你看啊，”朱慈烺来了精神，比划着说，“王刚的登州水师在北边，主要盯着渤海和黄海。咱们在南京再成立一支‘南京水师’，就让李华梅来带！她熟悉南方海情，手下也都是南方人。这样一北一南，互相呼应，覆盖的海域就广了！”
李岩沉吟道：“陛下此策甚妙。南北分治，职责清晰，也可避免新旧人马不和。只是……让一个归顺的海盗头子独领一军，这……”
“哎，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朱慈烺大手一挥，“她李华梅敢来投，朕就敢用！给她个正经官职，就叫……海军参将！级别和王刚一样！但南京水师归枢密院直接统辖，重大行动必须请示。再派几个讲武堂的教官和枢密院的参谋过去，帮着整训，把规矩立起来！”
方针既定，回复的信就发出去了。半个月后，长江口外出现了壮观的景象：五十多艘大小海船，打着“李”字旗，浩浩荡荡驶入吴淞口。最大的那艘旗舰上，一位身着劲装、腰佩双刀、英气逼人的女子，正昂首立于船头，正是威震东南沿海的女海盗王李华梅。
接收仪式在南京下关码头举行。朱慈烺特意亲自出席，以示重视。看着眼前这位皮肤微黑、眼神锐利、浑身透着海风气息的女中豪杰，朱慈烺心里暗赞：果然名不虚传！
李华梅倒是爽快，单膝跪地，抱拳行礼，声音清亮：“草民李华梅，率部众两千一百三十二人，海船五十六艘，归顺陛下！愿为陛下驱驰，扫清海疆！”
“李壮士请起！”朱慈烺虚扶一下，朗声道，“尔等深明大义，弃暗投明，朕心甚慰！特授李华梅为大明海军参将，统领新设之南京水师！望尔等恪尽职守，为国效力！”
仪式结束后，具体的整编工作才真正开始。李华梅的部下确实……很有特色。一个个晒得黝黑，嗓门大，规矩少，但眼神里都透着股久经风浪的彪悍劲儿。让他们排队报数，队伍歪歪扭扭；但说起哪片海域有暗礁、什么时候刮什么风、怎么追敌船，个个头头是道。
枢密院派来的教官们头疼不已。这军纪军规，得从头教起。但李华梅很配合，她对手下兄弟说：“以后咱们是吃皇粮的正规军了，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散漫！都给我好好学规矩，谁要是给咱们南京水师丢脸，老娘第一个饶不了他！”
她本人在海盗中威望极高，有她压着，整编工作虽然磕磕绊绊，但总算推进下去了。朱慈烺偶尔会召见她，问问海上形势。李华梅对东南沿海的岛屿、水道、洋流、乃至各方势力（倭寇、西洋人、走私商等）了如指掌，说的很多情况，都是朝廷档案里根本没有的。朱慈烺越发觉得这笔买卖做得值。
南京水师的基地设在了长江口的崇明岛。李华梅的船队需要进行一些改造，加装统一制式的火炮，配备标准的补给。人员也要重新编组，学习旗语、信号、以及新式火器的操作。
这期间也出了点小插曲。登州水师的王刚听说南边来了个女同行，还跟自己平起平坐，有点不服气，写信来说想“切磋切磋”。朱慈烺赶紧给压下去了，回复说：“各有防区，做好本职，不得生事！”心里却想：有点竞争也好，互相较劲，才能都有进步。
几个月后，南京水师初步整编完成。虽然离真正的正规军还有差距，但至少号令统一，初具规模了。李华梅展现出出色的管理能力，将手下按船只和特长分成了几个支队，巡逻、训练井井有条。
朱慈烺看着枢密院送上来的南京水师成军报告，满意地对苏澜雪说：“这下好了，北有王刚，南有李华梅，咱们这海上篱笆，总算能扎起来一点了。”
苏澜雪也笑道：“陛下不拘一格用人才，李华梅此人，确是海防一大助力。”
“不过还得看着点，”朱慈烺敲着报告说，“让枢密院盯紧些，该给的支持不能少，该守的规矩也不能破。慢慢来，把这股海上力量，真正变成咱们的臂助。”
就这样，大明海军的拼图上，又添上了一块关键且色彩独特的板块。南北两支水师，风格迥异，却共同肩负起了守护海疆的重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