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曼哈顿，华尔道夫酒店的顶层套房。
李衡刚放下行李，电话就响了。是班德。
“李！cAA那边传来消息，罗恩在接触哈维！他想截胡我们的发行！”
李衡走到窗边，看着楼下穿梭的车流，声音很稳：“说清楚。”
“他想让米拉麦克斯接盘！他在赌我们撑不到上映！”班德的声音都快劈了。
李衡沉默了几秒，看着远处的一点灯光。
“哈维是商人，他只会买赢面最大的那匹马。”他淡淡地说，“让卢贝兹基尽快到洛杉矶，做好我们自己的事。”
挂掉电话，他脸上的平静才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丝难以察觉的疲惫。他倒了杯威士忌，一口喝掉了三分之一。
半小时后，门铃响起。
助理引进来两人。经纪人艾伦，笑容职业，眼神精明。以及，詹妮弗·康纳利本人。
她穿着简单的白色连衣裙，黑发如瀑，美得像一幅古典油画，但那双眼睛，像淬了冰。
“李先生，”艾伦热情地伸出手，“久仰大名，我们家詹妮弗对您最近的动作，可是印象深刻啊。”
李衡和他握了握手，目光却落在康纳利身上。
“康纳利小姐。”
她没回应，只是双臂抱在胸前，冷冷地看着他，像在看一件商品。
艾伦尴尬地打圆场：“哈哈，詹妮弗她……李先生，这次来，主要是想澄清一点误会——”
“没有误会。”李衡打断他，然后看着康纳利，平静地说，“我利用了你的名字，康纳利小姐。把它当成武器，去逼迫另一家公司。我的目的达到了。”
艾伦的笑容僵住了。
康纳利那双冰冷的眼睛里，终于起了一丝波澜。她没想到对方会承认得这么干脆。
“所以呢？”她终于开口，声音比她的人更冷，“把我当傻瓜一样耍了，现在是想我恭喜你吗？”
“不。”李衡摇了摇头，“我只是想告诉你，被我利用，不全是坏事。”
他说着，从桌上拿起一份文件，推了过去。
康纳利看了一眼封面，上面写着《美丽心灵》。她没动，只是冷笑：“利用完我，就想用一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剧本打发我？李先生，你是不是觉得好莱坞的女演员都和你想象中一样蠢？”
她的反击，尖锐而直接。
艾伦的冷汗都快下来了，连忙伸手去拿那份文件：“詹妮弗，别这样，我们先——”
康纳利却甩开他的手，声音更冷：“十七岁，我拍《美国往事》，他们说我是天才少女。后来呢？一个接一个的导演，把我摆在镜头里做装饰品，或者干脆在试镜时告诉我，‘你太漂亮，不适合演真正的角色’。”
她盯着李衡，眼神像刀：“你们一个个嘴上说欣赏，心里想的都是消费。我已经够了。”
房间的空气瞬间紧绷。艾伦张嘴想劝，又不敢插话。
李衡却忽然笑了。他不急着反驳，而是翻开剧本，低声念出一段台词：“‘我看见他们了，他们就在那！’她的丈夫歇斯底里地喊，可只有她知道，那些人，从来不存在。”
他抬起头，望向康纳利，声音缓慢而坚定：“你说你被当过花瓶？艾丽西亚不是。她要冷静、要坚韧，她要一辈子直面一个疯子的世界，却不能崩溃。因为如果她倒下，他就会死。”
康纳利的眼神终于出现了一瞬的动摇。她的手，明明想把文件推开，却在触碰到封面时停下，指尖下意识地摩挲着那几个字。
他把那份文件，再一次，轻轻地推到她面前。
“我承认，我利用了你。所以现在，我把一座奥斯卡，摆在你面前，当做我的道歉。”
康纳利指尖摩挲着剧本的封面，忽然低声念出一句台词：“‘我看见他们了，他们就在那。’”
她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却带着一种细微的颤抖。
李衡看着她，没有说话。
两人之间，短暂的沉默，比任何回答都更有分量。
灯光落在她的侧脸上，冷意仍在，却多了一层无法掩饰的复杂。
“李先生，”她的声音依旧冷，但尾音里藏着几不可察的颤动，“如果我答应……那你最好说到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