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衡挂断电话，直接让助理订了最早一班飞纽约的航班。
纽约的清晨，寒气冻得人骨头发疼。
出租车里，班德还在整理他那条领带，手心里的汗快要将真丝面料浸透。
“四千万，李。这是我们的底线。那个帕尔玛特是个老狐狸，他要是敢……”
“劳伦斯，”李衡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他合上了手里那本看到一半的书，“放松。”
他凑到班德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极快地交代了几句。
班德的身体瞬间僵住，他猛地转头看向李衡，眼神里是纯粹的震惊。
几秒后，他重重地点了点头，没再发出任何声音，只是靠在座椅上，长长吐出一口白气。
车子在一家老式犹太餐馆停住。
艾萨克·帕尔玛特比约定时间晚了整整十五分钟。
他一坐下，没说抱歉，直接用一种审视货物的眼神，从头到脚地打量李衡。
“年轻人，你那套媒体威胁的把戏，我在八十年代就玩腻了。”帕尔玛特用他那浓重的口音开了腔，“不过，我承认它很有效，所以我今天来了。”
他拿起菜单，挡住了半张脸，声音从后面传出来：
“正好，索尼影业昨天也给我打了电话，福克斯的人上周就在接触我。现在看来，这是一场拍卖会，你来得正是时候。”
班德捏着餐叉的手指关节微微发白。
李衡却笑了。他端起面前的咖啡，喝了一口，然后才慢悠悠地开口：“那么，帕尔玛特先生认为，我们盘古应该开出一个什么样的价格，才能让你拒绝索尼和福克斯呢？”
接下来的二十分钟，帕尔玛特不紧不慢地吃着他那份熏牛肉三明治，对班德提出的所有方案都油盐不进，只反复强调着一句话：“谁的出价高，我就卖给谁。”
就在班德的耐心快要耗尽时，他口袋里的手机，极轻地震动了一下。
班德看了一眼亮起的屏幕，脸色“唰”地一下变了。
他猛地站起身，对帕尔玛特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抱歉，一个紧急电话，我必须得接。”
他几乎是跑着冲出了餐厅。
帕尔玛特注意到了这一幕，他用餐巾擦了擦嘴角，靠在椅背上，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
五分钟后，班德回来了，额头上全是冷汗。他在桌下，用颤抖的手，将一张揉得皱巴巴的餐巾纸推到李衡手边。
李衡拿起那张餐巾纸，看了一眼，然后若无其事地将其握在掌心，捏成了一个小小的纸团。
他站起身，开始慢条斯理地扣上大衣的扣子。
“看来我们今天达不成共识了，”李衡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遗憾，“多谢款待。”
帕尔玛特脸上的得意僵住了，他没想到对方连条件都没提，直接离开。
“等等！”他皱眉，身体前倾，“不谈了？你以为这是小孩子过家家吗？”
“当然不是。”李衡已经穿戴整齐，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我只是刚意识到，您的公司比我想象中的更加抢手。”
“什么意思？”
“华纳、环球……他们应该很快就会给你打电话。”李衡的语气很平淡，“索尼只想要蜘蛛侠，福克斯只想要x战警……他们会像一群秃鹫，只吃你身上最值钱的肉，然后扬长而去。”
帕尔玛特脸上的自信第一次出现了裂痕，他的呼吸声重了些。
“那又如何？只要有竞争，我拿到的钱才会更多！”
“是吗？”李衡反问，“然后呢？他们拿走了最有价值的角色，只留下一个空壳子，和一堆二三线的垃圾角色。你觉得你这个被瓜分剩下的公司，银行会怎么评估它的价值？”
帕尔玛特的脸色开始发白，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李衡盯着他的眼睛，说出了最后一句话：
“他们不是来收购的，帕尔玛特先生。他们是来分尸漫威的。”
帕尔玛特的呼吸彻底乱了。他靠在椅背上，喉结上下滑动，发出了一声干涩的声响，眼神里的镇定彻底消失了。
“那……你的报价？”他的声音有些嘶哑。
李衡笑了笑，重新在椅子上坐下，姿态从容。
“四千万，整体收购。现金。”他重新打开公文包，拿出一份文件，“另外，合同里补充一条：未来，任何从其他电影公司到期的漫威角色的电影改编权，盘古影业拥有第一优先的回购权。”
他看着帕尔玛特那张失去血色的脸，补上了最后一刀。
“你现在有五分钟时间考虑。五分钟后，我的报价，每过一分钟，减少一百万。”
半小时后，一份草签的收购协议放在了餐桌上。
帕尔玛特拿起笔签字时，手在微微发抖。
李衡站起身，向他伸出手。
“合作愉快，帕尔玛特先生。”
帕尔玛特的手还在抖，他张了张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
李衡没有再多留一秒。
转身走出餐厅时，纽约的太阳终于穿透了云层，有些刺眼。
李衡头也没回，在街边拦下了一辆出租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