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双雄演尽千层戏，虎穴深处探秘辛
凌霄域禁地外围，守山营。
林野化作的“李瘸子”已经在这里当了半个月的杂役。每天挑水、劈柴、搬运物资，动作迟缓，眼神麻木，见了谁都点头哈腰，活脱脱一个被生活磋磨得毫无棱角的底层修士。
这半个月里，他凭借秦九教的“藏锋术”和千面符甲的伪装，完美融入了守山营的环境。没人知道，这个瘸腿杂役的袖中藏着微型探测仪，每天夜里都会悄悄绘制守山营的布防图，分析巡逻队的换岗规律。
通过秦九安排的眼线——送水老兵老王，他将收集到的情报源源不断地传出去。而秦九则利用这些情报，伪装成不同身份的人，在守山营外围活动，打探更深层的消息。
“李瘸子，发什么愣？郑统领的酒窖该打扫了，要是怠慢了，有你好果子吃！”一个满脸横肉的守卫踹了林野一脚，语气嚣张。
“是是是，小人这就去。”林野佝偻着背，连忙应道，眼神里恰到好处地露出一丝恐惧，推着破旧的水桶车，朝着营中心的主帐方向走去。
这是他半个月来争取到的“美差”。郑统领贪杯，酒窖设在主帐旁的密室，能近距离接触营中核心区域。当然，这里的守卫也最森严，光是入口就有三道阵法和四名仙将境修士看守。
林野推着水车走到酒窖门口，熟练地拿出腰间的铜钥匙——这是他用三枚上品灵石从看守那里“买”来的临时权限。
“搜身。”守卫面无表情地拦住他，伸手在他身上摸了一遍，连水桶里都仔细检查过，确认没有异常后，才打开第一道阵法。
林野低着头，心脏在胸腔里沉稳跳动。他的无垢道体早已将气息收敛到极致，千面符甲的纹路与皮肤融为一体，连神魂波动都模拟成了普通杂役的混沌状态——这是秦九教他的“魂拟术”，能骗过大部分神识探查。
进入酒窖，浓郁的酒香扑面而来。林野假装打扫，眼睛却飞快地扫视着四周。酒窖尽头的石壁上，有一道极其细微的裂缝，那里是守山营与禁地内部联络的秘密通道入口，也是他今晚的目标。
按照秦九传来的消息，今晚亥时，影部会有一批“特殊物资”通过这条通道送入禁地，押送者是影部内围的核心成员，极有可能携带与血魂晶祭祀相关的情报。
亥时将至，林野躲在酒桶后面，屏住呼吸。微型探测仪显示，通道入口处的阵法波动开始变得活跃。
“咔嚓。”
石壁缓缓移开，露出一道幽深的通道。两个身着黑色斗篷的人影走了出来，为首者气息隐晦，却带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压迫感，至少是仙王境初期！
“东西都备齐了？”为首者的声音沙哑，如同砂纸摩擦。
“回大人，三十枚剑魂玉符已封装完毕，按计划注入了锁魂阵，保证祭祀时万无一失。”另一个人影恭敬地递上一个黑色盒子。
为首者接过盒子，指尖在盒盖上划过，似乎在检查。
林野的心脏猛地一跳。剑魂玉符！果然与祭祀有关！他悄悄启动藏在发髻里的微型记录阵盘，将两人的对话和气息波动全部记录下来。
就在这时，通道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郑统领谄媚的声音：“秦先生大驾光临，真是让守山营蓬荜生辉啊！快请进，小的刚得了一坛千年雪莲酿，正想请先生品鉴……”
林野心中一紧。秦九来了？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只见秦九摇身一变，化作一个身着锦袍、气度雍容的富商，身后跟着两个随从，正满脸堆笑地与郑统领交谈：“郑统领客气了，在下只是路过此地，听闻守山营的雪莲酿乃是一绝，特来叨扰。”
他的眼神看似随意地扫过酒窖，在林野藏身的酒桶旁停顿了一瞬，随即移开，仿佛只是看到了一个无关紧要的杂役。
林野瞬间明白。秦九这是察觉到了危险，故意引开郑统领的注意力，为他创造机会！
“秦先生里面请！”郑统领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完全没注意到酒窖里的异常。
两个黑袍人显然不想被打扰，为首者冷声道：“郑统领，我们还有公务在身，先行告辞。”
“是是是，大人慢走！”郑统领连忙躬身相送。
就在黑袍人即将踏入通道的瞬间，秦九突然“脚下一滑”，身体朝着黑袍人撞去，同时惊呼道：“哎呀！这地面怎么这么滑！”
他的动作看似狼狈，却精准地撞在为首黑袍人的手臂上。那装着剑魂玉符的盒子脱手飞出，朝着林野藏身的方向砸来。
“大胆！”为首黑袍人怒喝一声，伸手去接。
郑统领吓得魂飞魄散，连忙去扶秦九：“秦先生您没事吧？”
混乱中，林野如同受惊的兔子般从酒桶后窜出，恰好“接住”了掉落的盒子，双手一抖，盒子盖打开一条缝隙，他用眼角余光飞快扫过——里面果然整齐地摆放着三十枚晶莹剔透的玉符，每枚玉符中都禁锢着一道微弱的剑魂，散发着不甘的波动。
“混账东西！还不快把盒子还给大人！”郑统领回过神来，对着林野怒吼。
林野手忙脚乱地合上盒子，双手捧着递过去，身体抖得像筛糠，声音带着哭腔：“对……对不起大人，小人不是故意的……”
为首黑袍人接过盒子，冷冷地瞪了林野一眼，那眼神如同实质，仿佛要将他的灵魂都看穿。林野能感觉到一股强大的神识扫过全身，千面符甲的阵纹剧烈波动，几乎要支撑不住。
他强忍着体内的不适，将头埋得更低，恐惧的表情恰到好处，甚至还“吓”得尿了裤子——这是他和秦九早就演练过的“终极示弱”，越是不堪，越能降低敌人的警惕。
果然，黑袍人皱了皱眉，眼中闪过一丝厌恶，没有再深究，转身带着同伴走进通道，石壁缓缓关闭。
“废物！还不快滚！”郑统领一脚将林野踹倒在地，对着他破口大骂。
“是是是，小人这就滚，这就滚……”林野连滚带爬地跑出酒窖，直到远离主帐，才扶着墙大口喘气，后背早已被冷汗浸湿。
刚才那一瞬间，他离死亡只有一步之遥。若不是秦九恰到好处的一撞，若不是他最后那“极致的狼狈”，恐怕早已被黑袍人识破。
而此时的主帐内，秦九正端着酒杯，看似悠闲地品尝着雪莲酿，眼角的余光却瞥见林野踉跄离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查的弧度。
“秦先生，让您见笑了，都是些没规矩的杂役。”郑统领满脸歉意。
“无妨，”秦九放下酒杯，笑容温和，“倒是在下唐突了，惊扰了大人的贵客。不知刚才那两位是……”
“嗨，还能是谁，影部的大人呗。”郑统领喝多了几杯，加上对秦九的“富商”身份毫无怀疑，口无遮拦道，“最近禁地那边忙得很，听说在准备什么‘通天祭’，需要好多宝贝呢，光是剑魂就收了上百枚，连先帝大人都亲自出关坐镇了……”
秦九眼中精光一闪，不动声色地追问道：“通天祭？听起来倒是厉害，不知是用来做什么的？”
“这我就不知道了。”郑统领摆了摆手，“不过我听影部的兄弟说，这次祭祀要是成了，咱们凌霄域就能……”他压低声音，凑近秦九，“就能打开通往神界的通道，到时候咱们都能跟着沾光！”
神界通道！
秦九端着酒杯的手微微一顿，随即笑道：“那可真是恭喜郑统领了，到时候可别忘了提携在下一把。”
“好说好说！”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秦九借口不胜酒力，带着随从离开了守山营。
深夜，望霞镇的小院。
林野已经换回了自己的容貌，正与秦九核对情报。
“剑魂玉符三十枚，已确认用于祭祀。”林野调出记录阵盘里的影像，“押送者是影部核心成员，修为仙王境初期，对‘通天祭’极为忌惮。”
“郑统领透露，祭祀名为‘通天祭’，目标是打开神界通道，目前已收集上百枚剑魂，云尘先帝亲自坐镇。”秦九补充道，“而且我查到，影部最近在疯狂抓捕拥有特殊血脉的修士，似乎也是为祭祀做准备。”
林野的眉头紧紧皱起：“用血魂晶吸收剑魂，再用特殊血脉祭祀……这根本不是打开神界通道，更像是在进行某种禁忌仪式，恐怕与魔族脱不了干系。”
“云尘先帝德高望重，怎么会允许这种事？”秦九满脸不解。
“要么是被萧辰蒙蔽，要么……他就是主谋之一。”林野的语气冰冷，“无论哪种，都意味着我们面对的，是整个凌霄域的高层，甚至可能牵扯到魔界。”
秦九沉默了。他一直以为只要揭露萧辰的罪行就能为兄长报仇，却没想到背后隐藏着如此庞大的阴谋。
“现在怎么办？”秦九问道。
“继续查。”林野眼中闪过一丝坚定，“我们需要找到祭祀的具体时间和地点，拿到云尘先帝和萧辰勾结的证据。”
“可是……”秦九犹豫道，“守山营已经是外围，想进入禁地核心，难如登天。”
“未必。”林野看着他，“郑统领不是贪财吗？我们可以利用这一点。你明天再去一趟守山营，假装想投资凌霄域的产业，提出想见更高层的人，最好是能接触到禁地事务的。”
“我去？”秦九一愣，“这太危险了，他们已经见过我的‘富商’身份。”
“那就换个身份。”林野微微一笑，“你不是最擅长这个吗？这次，我们演一出‘双簧’。”
秦九看着林野眼中的精光，瞬间明白了他的计划，眼中闪过一丝兴奋和紧张：“你想让我……”
“对。”林野点头，“你明着接近，吸引他们的注意力；我暗中潜入，寻找进入禁地的机会。一明一暗，互相配合。”
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计划，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但他们别无选择，越是危险的地方，才越有可能找到真相。
秦九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好，我干了！”
两人连夜制定了详细的计划，从身份伪装到应急方案，甚至连每一个眼神、每一句话的语气都反复推敲。
第二天清晨，守山营迎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一个自称“海外仙岛使者”的中年男子，气度不凡，出手阔绰，一见面就送给郑统领一枚极品灵石，说是想与凌霄域合作，共同开发一种能提升修为的“仙泉”。
此人正是换了容貌和身份的秦九。
而林野，则再次化作“李瘸子”，推着水车，在守山营里缓慢穿梭，眼神麻木，却时刻关注着秦九的动向。
一场更大胆、更危险的“表演”，在凌霄域禁地的虎穴深处，正式拉开帷幕。
他们不知道，此刻的禁地核心，萧辰正站在云尘先帝面前，恭敬地汇报：“师尊，一切准备就绪，再有七日，集齐一百零八枚剑魂和九种特殊血脉，便可开启通天祭。”
云尘先帝背对着他，望着祭坛上悬浮的血魂晶，声音平淡：“盯紧点，最近有几只小老鼠在禁地外围晃悠，别坏了大事。”
“是，师尊。”萧辰的眼中闪过一丝冷冽，“弟子已经让影主加强戒备，定不会让任何人打扰祭祀。”
一场围绕着禁忌祭祀的较量，已经进入了最关键的阶段。而林野和秦九这两个“戏骨”，能否在这场生死攸关的“演出”中笑到最后，还是个未知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