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境之灵的显形与那三个字的指示，如同给沈墨衍注入了一剂强心针。他不再犹豫，提起地上如同死鱼般的俘虏，身影一闪，便来到了茶室后院那间平时存放杂物、相对隔音的小仓房里。
仓房内没有开灯，只有窗外偶尔划过的闪电，短暂地照亮沈墨衍冷峻的侧脸和俘虏惊恐扭曲的面容。雨水敲打着屋顶和窗户，哗啦作响，完美地掩盖了这里可能发出的任何声音。
沈墨衍将俘虏丢在墙角，自己则拉过一张旧木椅，慢条斯理地坐下。他没有立刻解除对俘虏的全面封禁，只是稍微松开了对其发声能力的限制。
“现在，我们可以谈谈了。”沈墨衍的声音在雨声中显得格外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压迫感，“你是谁？界盟是什么组织？为何窥探此地？”
那俘虏剧烈地咳嗽了几声，喘着粗气，眼中虽然还有惊恐，却也多了一丝属于亡命之徒的狠厉。他咬着牙，嘶声道：“哼……落在你手里，算我栽了！但要我背叛组织，休想！”
沈墨衍对此毫不意外。能执行这种潜入侦察任务的，必然是经过严格训练的死士或核心成员，轻易开口反而可疑。
“很有骨气。”沈墨衍淡淡评价了一句，随即抬起手，指尖再次凝聚起那点幽暗的光芒，只是这一次，光芒更加凝聚，带着一种侵蚀心神的诡异波动，“但本督……有的是办法，让你开口。”
他并不擅长严刑拷打，东厂自有专门负责刑讯的高手。但他精通内力与精神力的运用，更有画境之灵刚才那一声“可审”带来的底气——这意味着，画境的力量或许可以辅助他，撬开这顽固之口。
就在他指尖的幽光即将点向俘虏眉心，尝试强行搜魂或精神冲击时，他心神微微一动，感应到了画境传来的一丝极其隐晦的指引。
他动作一顿，改变了主意。依照那丝指引，他分出一缕心神，缓缓连接画境，同时将指尖的幽光散去，转而调动起一股画境中特有的、平和却带着洞彻虚妄力量的清凉气息。
这股气息顺着他的手指，如同涓涓细流，无声无息地渡入了俘虏的体内。
起初，俘虏身体猛地一僵，以为是什么可怕的刑罚，眼中闪过一丝绝望。但很快，他脸上露出了极其怪异的表情——那清凉气息并未带来痛苦，反而如同最温柔的安抚，抚平了他因恐惧和抗拒而剧烈波动的情绪，让他不由自主地放松了紧绷的精神防线。
更诡异的是，在这股气息的影响下，他感觉自己内心深处那些被层层封锁、誓死守护的记忆和秘密，仿佛被温暖的阳光照亮，变得……不再那么难以启齿。一种强烈的、想要倾诉的欲望，不受控制地涌上心头。
这是……什么邪术？！俘虏心中骇然，想要挣扎，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和能量依旧被牢牢封禁，唯有思维和嘴巴，似乎不再完全受自己控制。
“界盟……”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干涩地响起，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感到陌生的茫然，“是……‘万界观察与平衡议会’的简称……”
沈墨衍眼神一凝。万界观察与平衡议会？好大的名头！
“继续。”他维持着清凉气息的输送，声音依旧平静。
“……我们……游走于不同维度与时空碎片之间……观察、记录……维持……某种意义上的平衡……”俘虏的眼神开始有些涣散，像是在梦呓，“防止……某些过于强大的个体或文明……破坏维度壁垒的稳定……引发……连锁崩塌……”
沈墨衍心中震动。这个“界盟”，听起来像是一个跨维度的秩序维护组织？
“为何盯上我？”他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能量标记……你身上……有极其古老且强大的……异界本源标记……与近期多处维度异常波动……存在高度关联……”俘虏断断续续地说道，额头渗出冷汗，似乎在抵抗那股让他倾诉的力量，但收效甚微，“组织判断……你可能是……某个关键节点……或……不稳定因素……需要……评估……必要时……控制或……清除……”
控制或清除？沈墨衍眼中寒光一闪。果然来者不善！
“你们如何跨越维度？总部在何处？还有多少人在此界？”他一连抛出几个关键问题。
“……跨越……依靠‘锚点’和‘星图’……总部……不知……结构……保密……此界……目前……已知……三个侦察小组……我是……‘玄字柒号’……”俘虏的声音越来越低，抵抗也越来越微弱，在画境力量的辅助下，他几乎是有问必答。
虽然很多核心机密他并不知晓，但透露出的信息已经足够让沈墨衍对“界盟”有了一个初步的、却至关重要的了解。
这是一个结构严密、跨越维度、以“观察与平衡”为名（至少表面如此），对拥有强大异界本源的存在抱有高度警惕和干预倾向的组织。他们拥有独特的跨维度技术（锚点和星图），并且已经在此界投入了相当的力量。
就在沈墨衍还想追问关于“锚点”和“星图”的具体细节时，那俘虏突然身体剧烈抽搐起来，眼球上翻，口中溢出白沫，似乎触发了某种深植于灵魂深处的禁制！
画境渡来的清凉气息也随之一滞，仿佛被一股更霸道、更阴暗的力量强行排斥开来！
沈墨衍脸色微变，立刻切断了与画境的连接，并加强了对俘虏的封禁。但已经晚了，那俘虏的生机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流逝，瞳孔开始扩散。
灵魂禁制！界盟竟然在核心成员灵魂中种下了如此恶毒的禁制，一旦触及某些核心秘密，便会自动触发，毁灭灵魂，防止情报外泄！
好狠辣的手段！
看着地上迅速失去生命气息的俘虏，沈墨衍眉头紧锁。虽然得到了不少情报，但最重要的几个关键（如总部位置、跨维度具体方法）却随着这灵魂禁制的触发而中断了。
他站起身，看着窗外的雨幕，目光深沉。
界盟……比想象中更加难缠。
而他自己，已经被这个庞大的跨维度组织，标记为“需要评估、控制或清除”的“不稳定因素”。
未来的路，恐怕会更加艰难了。
不过，他也并非全无收获。至少，他知道了敌人的名号和大致目的，不再是完全的睁眼瞎。
而且……画境之灵的力量，似乎对这种灵魂禁制也有一定的克制和探寻作用。若非画境辅助，他恐怕连这些情报都得不到。
他回头看了一眼茶室的方向，那幅古画静静悬挂。
接下来的重心，除了提升实力，或许还要更加深入地研究与画境的配合，这可能会成为他对抗界盟的一张重要底牌。
雨，依旧在下。
夜审结束，秘辛初露，但更大的迷雾与挑战，也已悄然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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