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暴雨夜失控的吻，像一场短暂而剧烈的风暴，席卷过后，留下满地狼藉的寂静。
回家的路上，车内空气凝滞。苏念晚侧头望着窗外不断后退的、被雨水洗刷得格外干净的街景，手指无意识地蜷缩着，唇上似乎还残留着沈墨衍那带着惩罚与掠夺意味的触感，以及最后那片刻的、生涩而真实的缠绵。她的心跳依旧紊乱，脸颊也烫得惊人。
沈墨衍专注地开着车，下颌线绷得紧紧的，目光直视前方，仿佛刚才那个将她紧紧箍在怀里、几乎要将她吞噬的人不是他。可那紧握方向盘的、指节泛白的手，却泄露了他内心远不如表面平静的波澜。
一路无话。
直到车子在小区楼下停稳，沈墨衍才率先解开安全带，声音低沉：“到了。”
苏念晚“嗯”了一声，也默默解开安全带，跟着他下了车。
电梯里，狭小的空间更是将那份无声的尴尬放大到了极致。苏念晚盯着不断跳动的楼层数字，感觉每一秒都无比漫长。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身旁男人身上传来的、压抑着的气息。
终于到了家门口，沈墨衍拿出钥匙开门。门打开的瞬间，屋内的灯光流泻出来，照亮了玄关一小片地方。
“早点休息。”他侧身让开，语气恢复了平日里那种近乎刻板的平静，没有看她。
苏念晚低着头，快步走了进去，几乎是逃也似地钻进了自己的房间，关上门，背靠着门板，才敢大口呼吸。
门外，沈墨衍在原地站了片刻，听着里面传来的、细微的落锁声，眸色暗沉如夜。他抬手，指腹轻轻擦过自己的下唇，那里似乎还残留着她柔软的触感和一丝淡淡的、属于她的清甜气息。
一种混杂着懊恼、茫然和更深层次渴望的情绪，在他胸腔里翻涌。他闭了闭眼，强行将那股躁动压下，也转身走进了自己的卧室。
这一夜，注定无眠。
第二天清晨，苏念晚顶着两个淡淡的黑眼圈走出房间时，发现沈墨衍已经坐在客厅的餐桌旁。他依旧穿着那身素雅的长衫（现在这几乎成了他在茶室的“工作服”），头发用她送的那支紫檀木簪一丝不苟地束着，正低头看着手机，侧脸线条冷硬。
餐桌上摆着简单的早餐：白粥，煎蛋，还有几碟小菜。显然是他准备的。
听到动静，他抬起头，目光与苏念晚撞个正着。
一瞬间，空气仿佛又凝固了。
苏念晚的心脏猛地一跳，下意识地避开了他的视线，脸颊又开始发烫。她低着头，走到餐桌对面坐下，声音细若蚊蚋：“早。”
“早。”沈墨衍应了一声，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他将一碗盛好的粥推到她面前，“吃饭。”
“谢谢。”苏念晚接过粥碗，拿起勺子，小口小口地喝着，食不知味。
两人相对无言，只有细微的餐具碰撞声和咀嚼声在安静的清晨里回响。那种尴尬和微妙的气氛，几乎要凝结成实体。
苏念晚偷偷抬眼看他，他吃得很快，但动作依旧优雅，只是眉心微蹙，似乎也在为什么事情烦扰。
他……后悔了吗？后悔昨晚那个失控的吻？
这个认知让苏念晚心里有些发闷。
就在她胡思乱想之际，沈墨衍已经吃完了早餐。他放下筷子，用纸巾擦了擦嘴角，目光终于再次落在她身上。
“今日茶室需补一批茶叶，我稍后去市场。”他语气平淡地交代行程，仿佛昨晚什么都没发生过，“你……可要同去？”
苏念晚愣了一下，抬起头，对上他看似平静无波，深处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和试探的眼神。
他这是在……主动发出和解（或者说，继续相处）的信号？他没有选择冷处理或者回避，而是像往常一样，规划着生活，并询问她的意愿。
一股暖流悄然驱散了苏念晚心中的那点郁闷和不安。她连忙点头：“去！我跟你一起去。”
沈墨衍几不可察地松了口气，点了点头：“好。你慢慢吃，不急。”
说完，他便起身，拿着自己的碗筷去了厨房清洗。
苏念晚看着他在厨房忙碌的挺拔背影，心里那点纠结忽然就散开了。
他没有提昨晚的事，没有道歉，也没有进一步的表示。但他用行动表明，他并不想因为那个意外的吻而让两人的关系退回到冰点，或者陷入更尴尬的境地。
他选择了维持现状，或者说，是一种心照不宣的、小心翼翼的继续前行。
或许，对于他们这样复杂的关系和处境来说，这样笨拙而克制的处理方式，才是最好的。
不急，他们还有时间。
苏念晚低下头，嘴角悄悄扬起一个浅浅的弧度，开始认真地吃起他准备的早餐。
粥的温度，刚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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