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停在煞王府的侧门。
夜玄凌抱着云曦下车时，脸色黑得像锅底。
怀里的女人睡得四仰八叉，一点形象都没有。她的头靠在他肩膀上，嘴巴微微张着，还流了点口水到他衣襟上。
夜玄凌看着那一小片湿痕，太阳穴突突直跳。
惊雷走在前面带路，肩膀抖得厉害。他拼命憋着笑，不敢回头。
主子这辈子估计都没这么狼狈过。
夜玄凌瞪了他的后脑勺一眼，脚步顿了顿。
“去书房等着。”
惊雷应了一声，赶紧溜了。
夜玄凌抱着云曦进了府里最偏僻的厢房。这地方平时没人来，收拾得倒还算干净。
他把人放在床上，转身就要走。
结果云曦的手死死抓着他的袖子，怎么都扯不开。
“放手。”
云曦睡得迷迷糊糊，嘴里嘟囔着什么，不仅没放，反而抓得更紧了。
夜玄凌深吸一口气。
他认命般坐在床边，任由她抓着。
烛火的光照在云曦脸上，她的睫毛很长，在眼睑上投下细碎的影子。脸上的锅底灰蹭到了枕头上，留下几道黑印子。
夜玄凌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突然伸手，指尖在她脸上轻轻抹了一下。
指腹沾上了灰。
他看着自己的手指，愣了愣。
自己在干什么？
夜玄凌甩了甩手，站起身，这次直接扯断了衣袖。
袖子留在云曦手里，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
云曦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
阳光透过窗棂洒进来，落在床边的地上，暖洋洋的。
她睁开眼睛，脑袋还有点昏沉。
然后她低头看了看自己。
衣服换了。
身上穿着件宽大的男式中衣，袖子长得过分，手都埋在里面。
云曦僵住了。
她猛地坐起来，掀开被子看了看。
还好，里衣还在。
只是外面那身破旧的男装不见了，换成了这件……
她拎起袖子闻了闻。
有股淡淡的冷香，还有药味。
是夜玄凌的衣服。
云曦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昨晚的记忆开始一点点回笼。
赤炎毒发作。
她冲进马车。
然后……
然后她扑在夜玄凌身上，又是蹭又是抱的，还把人家衣服都扯开了。
最后好像还被吻了。
云曦捂住脸，整个人都埋进被子里。
完了。
她这辈子的脸，自从穿越过来之后都被丢光了。
正尴尬着，门被人推开了。
惊雷端着托盘走进来，上面放着热水和帕子。
“云小姐醒了？”
他笑得特别灿烂。
云曦裹着被子坐起来，努力让自己看起来镇定一点。
“那个……我的衣服……”
“在那边。”惊雷指了指屏风后面，“已经洗干净晾好了。”
“多谢。”
云曦爬下床，光着脚跑到屏风后面。
她的那身破旧男装叠得整整齐齐，放在凳子上。
云曦换衣服的时候，手都在抖。
她得赶紧离开这里。
换好衣服，云曦深吸一口气，走了出来。
惊雷已经不在屋里了。
她松了口气，正准备溜走，却听见外面传来脚步声。
很沉稳，很慢。
是夜玄凌。
云曦的身体又僵住了。
门被推开。
夜玄凌走进来。
他穿着身深紫色的长袍，腰带系得严严实实，领口也扣到了最上面那颗扣子。
整个人透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
两人对视了三秒。
云曦率先移开视线。
“那个……王爷……”
“闭嘴。”
夜玄凌打断她的话，走到桌边坐下。
他倒了杯茶，一口喝干。
然后又倒了一杯。
又喝干。
连续三杯。
云曦站在原地，不敢动。
夜玄凌放下茶杯，抬头看她。
“过来。”
云曦挪了两步。
“再过来。”
她又挪了两步。
夜玄凌盯着她，半晌没说话。
气氛尴尬得要死。
云曦终于忍不住了。
“王爷，昨晚的事……”
“你还敢提昨晚？”
夜玄凌的声音沉得吓人。
云曦缩了缩脖子。
“我……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夜玄凌冷笑，“不是故意冲进本王的马车？不是故意扑在本王身上？不是故意扯本王的衣服？”
每说一句，云曦的头就低一分。
到最后，她的下巴都快贴到胸口了。
“王爷……”她的声音小得像蚊子，“都怪那赤炎毒……我当时神志不清……”
“神志不清？”
夜玄凌站起来，走到她面前。
“神志不清就可以对本王上下其手？”
“我……”
“还真把本王当成解药，想怎么用就怎么用？”
云曦抬起头，鼓起勇气看着他。
“那王爷呢？”
夜玄凌眯起眼睛。
“本王怎么了？”
“王爷也用我当解药了啊。”云曦说得理直气壮，“鬼哭崖那次，王爷的玄冰蛊毒发作，不也是我帮忙压制的？咱们扯平了。”
夜玄凌被她这番话堵得说不出话来。
他确实也用了她。
“扯平？”
他凑近了些。
“你觉得，就这么扯平了？”
云曦往后退了一步。
“不然呢？”
“本王的清白全都被你毁了。”
“……”
云曦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清白？
他一个古代的大男人，三妻四妾的，还跟她谈清白？
“王爷，”她深吸一口气，“要说清白，我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才更该在意这个吧？”
“那你在意吗？”
“我……”
云曦语塞。
她还真不太在意。
毕竟她是现代人的灵魂，对这些封建礼教没什么概念。
再说了，她和夜玄凌也就是互相当解药，又没真的发生什么。
顶多就是接了个吻。
想到这里，云曦的脸又开始发烫。
“不过，”夜玄凌话锋一转，“你既然用了本王两次当解药，总得付出点代价。”
“什么代价？”
“本王要你帮本王做三件事。”
“什么事？”
“现在还不知道。”夜玄凌说得理所当然，“等本王需要的时候，会告诉你。”
云曦犹豫了一下。
这不就是空白支票吗？
她要是答应了，万一夜玄凌让她做什么过分的事怎么办？
“放心，”夜玄凌好像看穿了她的顾虑，“不会让你做违背良心的事。”
云曦想了想，点头。
“好。”
反正她现在也需要夜玄凌这个靠山。
三件事而已，答应就答应了。
“不过王爷，”云曦突然想起来，“我也救了你两次，咱们是不是可以扯平了？”
夜玄凌冷笑。
“你救本王，是为了救你自己。本王帮你，可是纯粹帮忙。”
好吧，她说不过他。
“行了，”夜玄凌摆摆手，“你可以走了。”
云曦走后。
“惊雷”
“去查，”夜玄凌放下茶杯，“云曦的赤炎毒，到底是怎么来的。还有她母亲沈氏的死因。”
“是。”
惊雷应了一声，转身离开。
云曦出了煞王府，一路狂奔回相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