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急楼梯间向下的通道，仿佛通往深渊。粘稠的黑暗几乎实质化，只有惨绿色的应急指示牌提供着微弱的光源，映照出墙壁上更加密集、更加疯狂的血迹和抓痕。空气中那股混合着焦糊、血腥与腐臭的灵气污染几乎浓稠得让人窒息，每吸入一口都仿佛有冰冷的蛆虫在肺叶上爬行。
“灵压指数飙升，下面……有大家伙。”林夜的声音在狭窄的楼梯间里显得格外低沉，他周身流转的灵气屏障微微发出白光，将试图侵蚀过来的灰黑色能量排斥在外，如同黑暗中一盏孤灯。
“生命信号集中在最底层，b3。”朱迪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电流干扰的杂音，“这里的信号屏蔽非常强，我只能维持基本通讯。小心，下面有高能量反应和……复杂的机械信号。”
帕南啐了一口，紧了紧手中的步枪：“管他什么妖魔鬼怪，轰碎了事！”她虽然说得豪迈，但脚步却放得极轻，如同狩猎前的母豹，充满了警惕。
瑞弗没有说话，只是默默检查了一下手枪的弹匣，换上了穿甲弹，眼神锐利地扫视着每一个转角阴影。
终于，抵达b3层。一扇厚重的、需要权限识别的合金气密门挡住了去路。门上没有任何标识，只有冰冷的金属光泽和一个小巧的红色扫描仪。
“交给我。”帕南上前，从战术腰包里掏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电磁贴片，啪地一声按在门禁控制器上。“小玩意儿，部落里淘换来的，专门对付这种老古董……”
她话音未落，门禁屏幕一阵乱码闪烁，伴随着“嘀”的一声轻响，气密门内部传来液压装置解锁的沉闷声音，缓缓向两侧滑开。
门开的瞬间，一股更加浓郁、带着刺鼻化学药剂味道的冰冷空气涌出，与此同时——
“警告！未授权入侵！清除协议启动！”
刺耳的电子警报声中，门内通道两侧的墙壁突然翻转，露出四台架设着速射机枪的自动防御炮塔！猩红的瞄准激光瞬间锁定了门口的四人！
“趴下！”林夜低吼一声，反应快如闪电。他没有选择后退，反而向前猛踏一步，双手在胸前猛地合十！
【灵气护盾】！
一道凝实如水波、却闪耀着坚韧白光的椭圆形护盾瞬间展开，将四人完全笼罩其后！
“咚咚咚咚——！”
密集的弹雨如同泼水般倾泻在灵气护盾上，激起一圈圈剧烈的涟漪，火花四溅！护盾光芒剧烈闪烁，却稳稳地扛住了这波致命的金属风暴！
“帕南！”林夜维持着护盾，低喝道。
“早等着呢！”帕南半跪在地，技术步枪已经架起，瞄准镜后的眼神冷静如冰。她扣动扳机，没有震耳欲聋的连射，只有三声极其精准、间隔极短的“噗噗”声。
三发特制的电磁干扰弹脱膛而出，划过微小的弧线，精准地命中了三台炮塔的核心传感器！
“噼里啪啦——”电火花爆闪，三台炮塔瞬间瘫痪，枪管无力地垂下。
几乎在同时，林夜眼神一凝，空出的左手并指如剑，对着最后一台仍在咆哮的炮塔隔空一点！
【灵气震击】！
一道无形的震荡波跨越空间，狠狠撞在炮塔基座上！坚固的金属结构发出一声令人牙酸的扭曲声，整个炮塔被硬生生从墙壁上震脱落下来，砸在地上冒起黑烟。
通道内瞬间恢复了寂静，只剩下警报灯还在徒劳地旋转闪烁。
“搞定。”帕南吹了吹枪口并不存在的硝烟，得意地挑了挑眉，看向林夜，“配合不错嘛，指挥官。”
林夜散去护盾，微微吐出一口浊气。刚才瞬间撑起能抵御重火力的护盾，对他也是不小的消耗。他看了帕南一眼，看着她那带着汗珠却神采飞扬的脸庞，忍不住伸手，用指节轻轻擦过她脸颊上不知何时沾上的一点油污。
“是你打得准。”他语气带着赞许，动作自然亲昵。
帕南身体微微一僵，脸上瞬间飞起两抹红云，比刚才激烈战斗时还要明显。她猛地拍开林夜的手，粗声粗气地道：“少……少来这套！赶紧干正事！” 说完，几乎是同手同脚地率先冲进了通道，只是那通红的耳根暴露了她远不如表面那么镇定。
瑞弗在一旁默默看着，嘴角微微弯起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眼神温和。而林夜的脑海中，则响起了朱迪听不出情绪的声音：“实时生物监测显示，帕南的肾上腺素水平已回落，但面部毛细血管扩张明显。需要我分析一下这种生理反应的具体成因吗？”
林夜干咳一声，没有接朱迪这话茬，赶紧跟上了帕南。“朱迪，警报响了，里面的防御可能都被激活了。”
“明白，我正在尝试夺取底层网络权限，需要一点时间……你们小心。”
通道尽头，是另一扇门。这一次，帕南如法炮制，轻易地打开了它。
门后的景象，让即使是见多识广的四人，也瞬间屏住了呼吸。
这是一个巨大的、充满未来科技感的地下空间，与上面医院的破败截然不同。无数精密的仪器正在默默运转，发出低沉的嗡鸣。空间的中央，是一个巨大的、由透明强化玻璃围成的环形实验室。
而实验室内的景象，堪称触目惊心。
数十个穿着病号服的人被禁锢在如同牙医诊所般的金属椅子上，他们的后颈义体接口被强行连接着数据线，一股股泛着诡异灰黑色光泽的粘稠液体，正通过细长的管道，缓缓注入他们的身体。这些人的表情扭曲，双眼翻白，身体不时地剧烈抽搐着，口中发出无意识的嗬嗬声。
实验室的墙壁上，巨大的全息屏幕显示着复杂的分子结构图和不断滚动的数据流，旁边还有堆积如山的、印着“圣玛丽娜慈善基金会 - 神经滋养补充剂”字样的空罐子。
“这……这就是那些‘营养剂’？”瑞弗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愤怒。
“不是营养剂，”林夜走到玻璃墙前，看着里面那些如同小白鼠般被折磨的人，眼神冰冷如刀，“是毒药。携带灵气污染的程序病毒。”
他伸出手，轻轻按在冰冷的玻璃上。【灵视】全力运转，穿透了物理阻隔，清晰地“看”到那灰黑色液体中蕴含的、与外界同源却更加精纯、更加恶毒的污染能量，正顺着数据线，如同跗骨之蛆般钻入那些受害者的神经，侵蚀、扭曲、覆盖……
“圣境者……”林夜的声音低沉，压抑着滔天的怒火，“利用慈善的外衣，筛选那些安装了廉价、缺乏安全协议义体的底层市民……把他们当成了传播污染的工具，批量制造混乱的温床！”
就在这时，朱迪的声音带着一丝急切和震惊响起：“林夜！我刚刚突破了部分内部数据库的防火墙，截取到了这种病毒程序的部分核心代码！这代码……这代码的结构……”
“怎么了？”林夜心中一紧。
朱迪的声音充满了难以置信：“它的部分底层逻辑架构，和你体内‘赛博玄界系统’早期版本的一些基础模块……高度相似！就像……出自同源！”
如同一道惊雷在脑海中炸响！
病毒代码……与自己的系统……同源？
林夜猛地抬头，看向实验室深处，那股一直萦绕在他心头、令他心悸的熟悉感，在这一刻变得无比清晰，却又带着彻骨的寒意。
圣境者……哥哥林辰……系统……病毒……
无数线索仿佛在这一刻被一条无形的线串联起来，指向一个他不敢深思的可怕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