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三民办公室的门被重重关上，钱顺脸色苍白，手里的茶杯在红木茶几上磕出清脆声响。
“徐天华居然会支持赵书记？”
“他明知道我……”
“他当然知道。”
顾三民靠在真皮座椅上，手指有节奏地敲击扶手。
“赵平章临走前要清场，徐天华想上位县长后在常委会站住脚跟，这是场政治交易。”
钱顺僵在沙发里，想起上周还在向顾三民分析局势。
那时他们预判赵平章会在县民政局或国土局动手，却怎么也没想到，这位即将调走的书记竟会选择拿县政府办主任开刀。
更让他脊背发凉的是，那个平日里在县政府独断专行的徐天华，居然成了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徐天华就是个伪君子！”
钱顺猛地起身道：“每次开会都摆出一副为大局着想的样子，私下里却和赵平章搞这种勾当！”
“县长，您明明那么欣赏他的能力，可他……”
“能力？”
顾三民冷笑一声，打断了钱顺的控诉。
“谁知道他的能力是用在工作上，还是用在站队上？”
顾三民站起了身，走到窗边，看着楼下熙熙攘攘的街道。
“以前我以为他只是强势，现在才明白，他要的从来不是配合，而是掌控。”
钱顺跌坐回沙发，想起这些年和徐天华的明争暗斗。
他一直以为，凭借顾三民的赏识，自己升任县委办主任只是时间问题，可现在……
“县长，我不甘心。”
钱顺握紧拳头道：“去青山乡，就等于被判了政治死刑。”
“那里偏远，工作又难出成绩，等我回来，黄花菜都凉了！”
顾三民转过身，目光深邃道：“我知道。赵平章这招够狠，既削弱了我的力量，又给徐天华铺路。”
“但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你去青山乡，要沉住气。”
顾三民走到钱顺面前，拍了拍对方的肩膀道：“这一切只是暂时的，只要我还在，就有翻盘的机会。”
钱顺喉结滚动，声音发涩道：“县长，您知道现在乡镇是书记掌舵，乡长划桨，我去了就是个大号秘书。”
而顾三民则是在一旁安慰道：“现在的干部提拔越来越看重基层履历，你若是能在下面干出点样子来，我也好在县委常委会上帮你说话。”
“县长，虽然干部的提拔越来越看重基层履历，可青山乡交通闭塞，就算干满一届，能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政绩？”
顾三民忽然轻笑一声道：“你看那些路灯，亮得越刺眼，影子就越黑。”
“赵平章和徐天华以为这盘棋下绝了，却忘了棋盘从来不止一面。”
“等我接任书记，第一个要动的就是乡镇班子。”
“你在青山乡只要稳得住，做出哪怕一件实事。”
“哪怕就是修好那条断头路，盘活几个村办企业……那也将是你重回县城的台阶。”
“这一步险棋，未必不能走成活棋。”
钱顺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痛感让他逐渐冷静。
“我明白了，县长。”
钱顺强行挺直脊背道：“青山乡的春季灌溉工程下个月启动，我打算以这个为突破口，先解决三个村的农田用水问题。”
顾三民赞许地点头，伸手拍了拍钱顺的肩膀道：“记住，真正的战场不在常委会上，而在老百姓心里。”
“等麦收时节，我亲自去青山乡看你的成绩单。”
“县长，您放心好了。我下去以后一定俯下身子给百姓当牛马，把百姓的事情当成我的头等大事来解决。”
“绝对不会给您丢脸的！”
顾三民难得欣慰的看了一眼钱顺道：“只要你能够言行合一，县委办主任这个位置我会一直给你留着。”
“咱们也是共患难了那么长时间，就是块石头也会有感情。”
“你去乡镇历练历练也好，不仅能够增加基层的斗争经验，说不定还能增长一番你在政府工作方面的能力。”
“将来你的位置也不一定是县委办主任，政府那边的位置也是可以给你留的。”
钱顺感动的一塌糊涂，这位领导对他的知遇之恩简直是没得说。
顾三民也不全是在这边画大饼，目前全县当中能够值得信任的人无非就那么两个。
县委书记最重要的权利就是人事权，可这前提也是需要手下有可用之人。
不然将一堆不合适的人放在不合适的位置上，只会把事情干的一塌糊涂。
本来把赵平章挤兑走就已经让市委那边儿对他有点意见，若是在用人方面再出些问题，恐怕他下一步将会走的无比坎坷。
不出意外的话，下个月他们县里的人事就快要发生大规模的变动。
从赵平章在常委会上与徐天华的表现来看，他的班里很有可能会被徐天华吸纳接收过去，对于未来的县委书记而言，这可不是一个什么很好的信号。
因此顾三民此刻的眉头也是紧锁起来，如果能够把那群本土派收入麾下，那么他的情况无异于要改善很多。
可是县委组织部部长李浩民滑的跟条泥鳅一样，碰上什么事情都主打一个不粘锅。
一旁的钱顺还不知道自家的领导想的那么多，他只知道自己的未来可以说是坎坷而又曲折。
虽然领导给他允诺了光辉的未来，可前提也得是他在乡镇能工作进行的下去。
青山乡的党委书记以前好像曾经干过现在赵书记的秘书，他一个县长的大管家过去能讨得了好？
看着沉思的领导，钱顺突然就想起了一件事情。
“县长，我走了以后，还是要找一个精明能干的人来服务您，免得您在县里孤立无援。”
顾三民轻轻叹气道：“老钱，咱们来这里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可知心的人无非就那么几个，总不能让他们放弃现在的位置吧？”
“咱们本来对县政府的掌控力就不强，就是把那群人也调回来，以后县政府那边可就真说不上话了。”
“县长，不知道您对于县政府办的那个科员刘光磊有没有印象？”
顾三民瞬间愣神了一下，县政府办有这么个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