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笔上的墨汁在宣纸上晕开一团污渍，如同林笑笑（轩辕绝美）此刻的心情。
灭口。又是灭口。
从浣衣局的小宫女，到积香庵的杂役尼姑，一条条人命，就像被随手掐灭的烛火，仅仅是因为她们可能触及了某个秘密的边缘。这皇宫，不，是这整个京城，光鲜亮丽的表象下，到底藏着多少噬人的黑暗？
“知道那尼姑的身份吗？平时负责什么？”林笑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问道。
凌霜回道：“初步查明，法号静心，入庵三年，平时负责后院洒扫和照料那棵银杏树。背景简单，京城人士，家世清白。”
一个看似最不起眼的杂役尼姑，却因为照料那棵约定地点的树而被灭口。这意味着，对方行事极其谨慎，宁可错杀，绝不放过任何潜在风险。也意味着，积香庵的确是一个重要的联络点，而静心尼姑，很可能无意中看到或听到了什么。
“庵里其他尼姑有什么反应？主持呢？”林笑笑继续问。
“庵内对外宣称静心是急病暴毙。其他尼姑似乎讳莫如深，主持慧明师太表现平静，但属下感觉，她在刻意压制某种情绪。”凌霜汇报着她敏锐的观察。
慧明师太……林笑笑记下了这个名字。能当上一庵主持，绝非常人。她在这件事里，又扮演着什么角色？
“皇叔那边……知道了吗？”林笑笑最关心的还是大佬的态度。
“已第一时间禀报王爷。”凌霜道，“王爷下令，此事秘而不宣，暗中彻查积香庵所有人员背景及往来记录。同时，加派了凤仪宫外的暗哨。”
林笑笑稍微松了口气。萧玦没有大张旗鼓，说明他不想打草惊蛇，选择继续“引蛇出洞”。这符合他一贯的风格。加派暗哨，也算是对她这个“重要棋子”的一种保护吧？虽然这保护可能主要是为了不让她这颗棋子提前被吃掉。
接下来的几天，凤仪宫表面上一片“祥和”。林笑笑（轩辕绝美）老老实实执行禁足令，每天对着那本《宫规》和《簪花小楷帖》鬼画符，美其名曰“深刻反省，加强自身文化建设”。
但实际上，她的小脑瓜一刻也没闲着。
“小莲，你说，那北疆密信，会是什么内容呢？”她一边抄书，一边跟小莲八卦，“是军情？还是哪个北疆大将想要投诚？或者……是皇叔在北疆安排了什么秘密情人？”她脑洞大开。
小莲吓得赶紧捂住她的嘴：“殿下！可不敢胡说！妄议朝政和王爷私事，都是大罪！”
林笑笑扒开她的手，撇撇嘴：“我就随便猜猜嘛。不过话说回来，北疆那边最近有什么新闻吗？比如打仗了？或者闹饥荒了？”
小莲努力回想：“奴婢听说……好像入秋后，北狄部落不太安分，在边境有些小摩擦，但都被镇北军挡回去了。其他的……就不清楚了。”
北狄犯边？林笑笑若有所思。如果密信内容和边境军情有关，那神秘人打探这个做什么？是敌国细作？还是朝中有人通敌？
信息太少，像一团乱麻。
这禁足的日子，真是度日如年。不能出去搞钱（事业），不能气苏清清（娱乐活动），连八卦都只能靠猜，林笑笑感觉自己快要长蘑菇了。
就在她对着第十遍《宫规》打哈欠的时候，殿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还夹杂着小孩子清脆又带着点蛮横的声音：
“让开！朕要进去看看皇姐！谁敢拦朕！”
朕？林笑笑一个激灵！这宫里敢自称朕的，只有一个人——当今小皇帝，她名义上的弟弟，轩辕明澈！
他怎么来了？按照原主记忆，这小皇帝因为原主以前蠢笨又跋扈，还挺怕她，也不太亲近她的。
林笑笑赶紧整理了一下衣着（虽然还是在禁足期，但面圣的礼仪不能废），刚站起身，一个穿着明黄色小龙袍、约莫八九岁、粉雕玉琢的小男孩就噔噔噔地跑了进来，身后跟着一群慌慌张张的太监宫女。
正是小皇帝轩辕明澈。
他跑得小脸通红，一双大眼睛咕噜噜地转着，好奇地打量着殿内的陈设，最后目光落在林笑笑身上，带着几分试探和……好奇？
“皇姐！”小皇帝站定，努力摆出皇帝的威严，但童音稚嫩，没什么威慑力，“朕听说你被皇叔罚禁足了？你还……还遇刺了？”
消息传得真快！连深居简出的小皇帝都知道了。
林笑笑按规矩行礼：“参见陛下。臣妾确是在禁足反省。至于遇刺……乃是虚惊一场，劳陛下挂心了。”
小皇帝凑近几步，歪着头看她，语气带着孩子气的直白：“皇姐，你好像……跟以前不一样了。”
林笑笑心里一紧，面上却笑道：“哦？哪里不一样了？”
“以前朕来看你，你要么不理朕，要么就嫌朕吵。”小皇帝掰着手指头，“现在你会好好跟朕说话了！而且……而且宫里都在传，皇姐你现在可厉害了！会做好吃的点心，还会把欺负你的人气得跳脚！苏娘娘前几天就在自己宫里摔了好多东西呢！”
苏娘娘？指的是苏清清？她果然气得不轻。连小皇帝都听说她的“光辉事迹”了？
林笑笑顿时来了精神！这可是打入“敌方”内部、了解情报的好机会啊！而且还是最高领导人亲自来访！
她立刻换上亲切（狼外婆）的笑容：“陛下快请坐！小莲，快把咱们新做的那个‘卡通动物’……呃，是造型可爱的点心拿来给陛下尝尝！”
她拉着小皇帝坐下，开始套话：“陛下说苏娘娘生气了？为什么生气呀？是不是谁惹她不高兴了？”
小皇帝毕竟是个孩子，在精致点心和“和蔼”皇姐的双重攻势下，很快就打开了话匣子：“朕也不知道具体为什么。就是听伺候朕的嬷嬷说，苏娘娘最近心情很不好，好像是因为皇姐你……抢了她什么风头？还说……皇叔现在更看重你了。”
他咬了一口做成小兔子形状的点心，眼睛一亮：“好吃！皇姐，这点心比御膳房的好吃！”
“陛下喜欢就好！”林笑笑笑眯眯地，继续引导，“皇叔日理万机，对臣妾和苏娘娘都是一视同仁的。可能就是最近江北灾情，臣妾帮忙筹了点款，皇叔多夸了几句而已。苏娘娘怕是误会了。”
“江北灾情？”小皇帝眨眨眼，“朕知道！皇叔最近为这事可忙了！奏折都批到很晚！朕还听皇叔跟太傅说，户部的银子总是不够用，要是……要是能有个点石成金的法子就好了！”
点石成金？林笑笑心里一动。看来国库是真的吃紧啊。
她又旁敲侧击地问了问太后对苏清清的态度，以及朝中哪些大臣和苏家走得近之类的问题。小皇帝知道的不多，但零零碎碎的信息拼凑起来，也让林笑笑对当前的局势有了更具体的了解。
这场“姐弟情深”的会谈持续了半个多时辰，直到小皇帝的随行太监小心翼翼地上前提醒陛下该回去温书了，小皇帝才依依不舍地站起来。
“皇姐，朕以后还能来找你玩吗？听你讲故事？”小皇帝眼巴巴地问。深宫寂寞，难得有个不凶他还有点有趣的皇姐。
“当然可以！”林笑笑一口答应，“只要陛下功课完成，随时欢迎！臣妾这里还有好多好玩的故事和好吃的点心呢！”
送走了心满意足的小皇帝，林笑笑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小皇帝的突然到访，是巧合吗？还是有人故意引导？比如……萧玦？他想通过小皇帝的嘴，告诉她什么？国库空虚？还是暗示她继续在“搞钱”上下功夫？
亦或者，只是小孩子单纯的好奇？
但无论如何，这次会面让她收获不小。至少，她似乎无意中，收获了皇宫最高统治者（名义上）的一点好感？
这算不算是……曲线救国，抱上了另一条金大腿的雏形？
她正美滋滋地想着，钱公公脸色古怪地走了进来，手里捧着一个锦盒。
“殿下，刚才……慈宁宫太后娘娘身边的海嬷嬷来了，说是太后赏赐给您的东西。”
太后？赏赐？在她被禁足的时候？
林笑笑（轩辕绝美）心里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她示意钱公公开锦盒。
里面并非金银珠宝，而是一本厚厚的、封面古朴的……《女诫》。还有一串品相普通的楠木佛珠。
盒内附有一张便笺，上是太后工整却冰冷的字迹：
“静心思过，恪守妇德。莫再行差踏错，损及皇家颜面。”
林笑笑（轩辕绝美）看着那本《女诫》和佛珠，又想起苏清清时常去慈宁宫“礼佛”的身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看来，有人是坐不住了，开始搬出太后来施压了。
这禁足的日子，真是越来越“精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