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板,多谢你刚刚的仗义出手,若非你在,估计白老师和铁牛这会已经凶多吉少了。”
在被杨克难带到一个空房间后,张凡原以为对方会先发难,但让他意外的是,杨克难居然上来先对他进行了感谢。
“但是,虽然我理解你是好意,但曹少璘并不是一般人,我不知道你有什么倚仗,也不知道你哪里来的底气,在我看来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
张老板,听我一句劝,赶快离开蒲城!”
对于张凡为什么敢对曹少璘下手这件事,杨克难虽然疑惑,但眼下已经不是追究这件事的时候了。
不管张凡是什么背景,都不可能硬的过曹少璘,要知道他的父亲不仅曹瑛,其大伯更是直系统领-曹锟。
尽管曹锟不一定会管这个闲事,但在他的威势下,若是曹瑛想为子报仇,他大概率也会听之任之。
“为什么?”张凡眉头微微挑起,语气里罕见的带着几分好奇。
这家伙,明明一直板着脸,透着生人勿近的威严,到了这生死关头,居然还想着把他往外推?
无论是赛博世界,还是如今的民国世界,张凡见的人大多都是以自我为中心。
在他的视角里,杨克难此时最为‘正确’的方法其实是该将一切都归咎于他,让他一个人扛下所有的后果才是最为正确的事。
可这家伙...
“你可能没有听说过曹少璘的名字,但我了解,蒲城已经没救了,今天你杀了他也好,废了他也罢,哪怕是我把你当成元凶交出去,也不会改变蒲城的结局...”
杨克难声音里透露着几分无力:
“我这个人相信世界上有公理,但我更明白,比起公理更难得的是坚持公理的人,
这个世界已经够糟糕了,若是让你这样的人死在这里,只会让世界变得更糟,你是一个好人,不该跟蒲城一起陪葬!”
“团长!”
话音刚落,只听院子里突然传来一个男人急切的呼唤声。
杨克难扫了一眼张凡,不等他说话,随即快步离开了房间。
随着房门轻轻的合上,空旷的房间里,仅剩张凡一人盯着那扇门。
“这世道,怎么会有那么蠢的人?”片刻后,张凡似笑非笑的叹了一口气。
...
杨克难刚踏出房门,就见院子里几个保安团的小伙正急得团团转,脸上满是焦灼与惶恐,见他出来,几人先是面面相觑,眼神躲闪,半天没人敢先开口。
“发生什么事了?” 杨克难心头一沉,有种不祥的预感。
“团长...出事了。” 一个年纪稍大的小伙硬着头皮站出来,声音发颤,“刚刚我们按您的吩咐去请了大夫,回来给曹少璘看病的时候,他突然醒了,然后...”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愈发虚浮,头也不自觉地低了下去。
“然后怎么了?!” 杨克难追问,语气陡然加重,心头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他...他趁着我们不注意,杀了一位弟兄...” 小伙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自责与伤感,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
“你说什么!” 杨克难如遭雷击,双目圆睁,一股怒火瞬间冲上头顶,他猛地一步上前,一把抓住那小伙的衣领,将人提了起来,怒吼道,
“我让你们看好他!怎么会这样!”
被杨克难死死提着,那小伙再也忍不住,眼泪直流,声音里满是悔恨:
“团长,我们真的看好了!他膝盖和手腕都断了,我们以为他根本没有伤人的能力,但谁都没想到,这个混蛋居然还藏着一把刀。”
另一个小伙也连忙补充,声音哽咽:“那刀太锋利了,弟兄连哼都没哼一声就倒了...我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只能赶紧把他按住,重新捆了起来。”
他们的话语里满是后悔,但此刻,再多的悔意,也换不回已经逝去的性命。
杨克难胸口剧烈起伏,强压着心中的暴怒,缓缓松开了抓着衣领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他深吸一口气,胸腔里翻涌的怒火几乎要冲破喉咙,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曹少璘现在在哪?”
“我们已经把他重新捆起来了,铁链子绕了三圈,还加了锁,绝对跑不了!” 那小伙连忙回话,头埋得更低,小心翼翼地抬眼扫了杨克难一眼,语气里满是为难,“只是... 团长,之后该怎么办?”
这话问得在场的保安团众人都低下了头。
若是换了旁人,杀了保卫团的弟兄,按蒲城的规矩,直接拖去法办,枭首示众都不为过。
可这人是曹少璘,曹瑛的独子,曹锟的侄子!
早上的事闹得再大,不少人心里还存着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这事说到底是张凡和曹少璘的私怨,跟蒲城百姓没多大关系,曹瑛真要追责,也该去找张凡算账,未必会迁怒全城。
可现在不一样了,曹少璘在蒲城的地界上,杀了蒲城的保卫团士兵,这就不再是私怨,而是公然挑衅蒲城的规矩,是血债!
可真要动他,曹瑛的大军一旦压境,蒲城又该如何?
“蒲城有蒲城的规矩!” 杨克难猛地攥紧拳头,指节咯咯作响,深吸一口气后,眼神里只剩下决绝,
“无论任何人,杀人就要偿命!这规矩,谁也破不了!”
听到这话,在场的众人皆是一愣,有个胆子稍大的士兵忍不住小声提醒:“团长,那可是曹少璘啊...他爹是曹瑛,大伯是曹锟!咱们动了他,就是把天给捅破了!”
“捅破了天,我杨克难顶着!” 没等对方话说完,杨克难猛地转头,冷眼瞪了回去,眼神锐利如刀,
“他就是天王老子,进了蒲城的门,也得守蒲城的规矩!”
他环视一圈,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让人去请红差,午时三刻,公堂问斩!杀了人就得偿命,这是蒲城的规矩,没有人能改!”
保卫团众人面面相觑,脸上满是忐忑,可杨克难的威望在这摆着,更重要的是,死去的弟兄是他们并肩作战的手足,这笔血债不能就这么算了。
最终,没人再敢反驳,纷纷领命而去。
转眼到了正午,日头正盛,杨克难亲自拖着被铁链捆得严严实实的曹少璘,一步步走向公堂。
曹少璘膝盖断裂,无法行走,只能被拖拽着,白色绒服沾满尘土和血迹,狼狈不堪,却依旧梗着脖子,眼神阴鸷。
公堂内外,几乎挤满了蒲城的百姓,约莫九成的人都到了现场。
可和预想中群情激奋的场面不同,此刻的公审现场静谧得可怕,只有风吹过的沙沙声,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凝重和不安,眼神里满是挣扎,既恨曹少璘的凶残,却又怕曹瑛的报复。
杨克难走上公堂案前,目光扫过眼前的蒲城百姓:
“乡亲们,今天的事,相信你们都已经知道了。”
杨克难的声音洪亮,传遍公堂内外,“曹少璘在蒲城境内,无故杀害我保卫团弟兄,手上还沾满了石头城百姓的血,我杨克难不多说废话,只讲一件事:蒲城一向是讲规矩的地方,无论对方是什么身份,有什么背景,犯了法,就该受到制裁!”
说到这里,他俯身看向跪在堂下的曹少璘:“事到如今,还有什么遗言要说吗?”
“哈哈哈...哈哈哈!” 听着杨克难的话,曹少璘突然仰头大笑起来,笑声癫狂又嚣张,丝毫没有临刑前的恐惧,
“你敢杀我吗?”
他猛地抬起头,阴鸷的眼神地扫过在场众人:“我告诉你们,谁敢动我一根手指头,我爹定会带大军踏平蒲城,把你们一个个都扒皮抽筋,让你们给我陪葬!”
话音刚落,公堂外突然传来一阵杂乱的喧闹声,夹杂着士兵的呵斥和百姓的惊呼。
杨克难心中一沉,循声看去,只见公堂门口突然涌入一群身穿黑色军装的人,个个手持步枪,气势汹汹,直接推开了围观的百姓。
“让开!”
一声怒喝传来,声音粗哑且带着不容抗拒的蛮横,聚集的百姓本能地往后退,让出了一条狭窄的通道。
紧接着,一个肩扛中校军衔的男人大步流星的朝着公堂上走去。
“你干什么!”其中一名保安团成员试图阻拦。
可还没等他的手碰到对方的衣角,那中校便如铁钳般反手抓住他的手腕,手腕猛地一拧,只听 “咔嚓” 一声轻响,那保安团成员疼得脸色惨白,闷哼一声便弯下了腰,整个人被死死摁在原地,动弹不得。
中校根本没多看他一眼,目光径直越过人群,落在公堂中央被铁链捆着的曹少璘身上。
他快步上前,“噗通”一声单膝跪地,语气里满是急切与恭敬:“少帅!属下救驾来迟,让您受委屈了,还望少帅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