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在盘山公路上颠簸了三个小时，扬起的尘土糊满了车窗，像桃花此刻沉重得喘不过气的心情。
身双手紧紧抓着安全带，指节泛白，嘴里反复念叨着：“会有办法的，肯定会有办法的。”
市医院的妇产科门诊依旧人满为患，桃花和于飞攥着美芽的病历，在人群中挤得满头大汗。
好不容易轮到他们，专家接过病历仔细翻阅，又让护士调取了县医院的检查报告，眉头越皱越紧。
“医生，您看……能不能再想想办法？”桃花声音发颤，几乎要跪下去。
专家放下病历，语气严肃却带着一丝同情：“我理解你的心情，但医学上没有侥幸。
这孕妇的贫血已经到了重度，妊娠会持续消耗她的身体，随时可能引发大出血，到时候大人孩子都保不住。
现在唯一的选择，就是立即终止妊娠，全力保住大人的命。”
于飞猛地抬头，眼睛通红：“医生，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专家摇了摇头，“她的身体底子太差，根本承受不住妊娠的负荷。再拖下去，神仙也难救。”
这句话像一记重锤，彻底击碎了两人最后的希望。
走出市医院大门，阳光刺眼，桃花却觉得浑身冰冷，双腿发软，几乎站不稳。于飞扶着她，肩膀不住地颤抖，眼泪砸在滚烫的水泥地上，瞬间蒸发。
回到村里时，天已经擦黑。
美芽正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望着天边的晚霞发呆，肚子圆滚滚的，小家伙还偶尔踢她两下，她下意识地护着小腹，眼神里满是温柔的期盼。
看到桃花和于飞回来，她蹒跚的站起身：“妈，于叔叔，你们怎么来了？”
桃花看着美芽，喉咙像被堵住一样，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眼泪先掉了下来。
王大海见桃花这样，心生疑虑，他看看于飞，以为是桃花在他那受了委屈。
于飞朝他摇摇头，美芽预感到什么，赶紧拉住桃花的手恳求的看着她！“美芽，听医生的终止妊娠……”
美芽脸瞬间僵住，眼睛里的光一点点熄灭，她难以置信地摇着头：“不！我不会放弃我的孩子！”
她松开桃花的手，忧怨的看着她:“妈，你说过给保密的……”
“美芽，我实在不忍心看你为了孩子……。”
桃花哽咽着，伸手想去拉她的手，却被美芽猛地躲开。
“怎么回事？”王大海看着两个人哭的伤心欲绝，也着急了，于飞不忍心，将王大海拉到一边，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咚——”王大海手里的拐杖狠狠砸在地上，溅起一片尘土。
他身子猛地一晃，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整个人跌跌撞撞后退了两步，若非于飞扶住他，险些栽倒在地。
“美芽，你这个糊涂丫头啊！”
他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话音未落，浑浊的泪水早已喷涌而出，顺着布满皱纹的脸颊往下淌，在下巴上汇成水珠，砸在衣襟上湿了一大片，“命都快没了，还守着个孩子干什么？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后半辈子怎么活？”
美芽看着王大海，后退一步，紧紧护着小腹，像是在守护什么稀世珍宝，“这是我的孩子，她在我肚子里已经七个月了，七个月，刚刚她还踢我了。我怎么舍得放弃他？妈，你也是当妈的，换你，你舍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