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怀生瞅着眼前这白毛小子，心里那点因为工钱带来的快活劲儿凉了半截。
他挤出一个算是客气的笑：“哥们儿，劳驾，让让呗？我赶着回去……呃，看守库房。”
这理由说出来他自己都觉得寒碜。
白发少年纹丝不动，蛤蟆镜下的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靠，遇上神经病了。”
陈怀生心里嘀咕，侧身加快脚步就想溜过去。
就在他擦肩而过的瞬间，少年动了！速度快得只留下一道白色残影，右手并指如剑，指尖竟吞吐出三寸长的炽白色气芒，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直刺陈怀生后心！
这一下要是捅实在了，钢板也得穿个窟窿。
陈怀生后脑勺像长了眼睛，一个懒驴打滚躲开，气芒将他刚才站立的水泥地划出一道深痕。
“我靠！”陈怀生惊魂未定地跳起来，“你来真的啊？疯了吧！”
少年一击不中，冷哼一声，双手在胸前急速结印，速度快得带出幻影。
随着他手印完成，周围温度骤降，空气中凝结出无数细小的冰晶，在阳光下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玄冰刺！”少年低喝，双手向前一推！
嗖嗖嗖——！
数十枚巴掌大小、锋锐无比的冰刺凭空生成，如同疾风骤雨般向陈怀生笼罩而去，覆盖了他所有闪避空间！
陈怀生头皮发麻，这特效堪比网游大招了！他避无可避，只能双臂交叉护住头脸，全身肌肉下意识绷紧。
叮叮当当……冰刺打在他身上，竟然发出金属交击般的脆响，纷纷碎裂成冰粉，除了让他衣服湿了一片、感觉有点凉飕飕之外，连个白印都没留下。
“……额……就这？”
“……”
少年显然愣住了，蛤蟆镜都歪了几分。他这招“玄冰刺”虽然未尽全力，但对付寻常体修也够喝一壶了，这人居然硬扛下来了？
“没完了是吧！”
陈怀生也有点恼火了，甩了甩胳膊上的冰碴子。
白毛少年被彻底激怒，感觉受到了羞辱。他猛地摘掉墨镜扔到一边，露出一双锐利如鹰隼的眼睛，瞳孔竟然隐隐泛着银光。
他低吼一声，周身真气狂涌，白色光芒如同火焰般升腾起来，气势陡然攀升！
“烈风掌！”少年双掌拍出，不再是单一方向，而是掀起一股肉眼可见的淡青色旋风！旋风如同活物，卷起地上的尘土碎石，化作两条交错旋转的风蛇，发出呜呜的厉啸，从左右两侧向陈怀生绞杀而去！
这招范围极大，几乎封死了小巷。
陈怀生暗骂一声，眼看风蛇袭来，猛地跺脚，身体如同炮弹般垂直跳起三四米高，险之又险地避过了风蛇的绞杀。
他原来站立的地面被风刃割裂出纵横交错的痕迹。
少年似乎早料到他会跳起，嘴角露出计谋得逞的冷笑。他右手食指中指并拢，指尖凝聚起一点极度耀眼的金色光芒，如同微型太阳！
“曜阳指！给我下来！”
咻——！
一道凝练至极的金色光束，以超越声音的速度，直射空中无处借力的陈怀生！这一指，将真气高度压缩，穿透力极强！
半空中的陈怀生瞳孔一缩，感受到了真正的威胁……好吧，这个威胁的程度也仅仅是可能把他的外套破一个洞罢了。
但是外套好歹也是在大哥摊上花三十块钱买的。
他腰部强行发力，在空中做出一个近乎不可能的拧身动作，金色光束擦着他的肋下飞过，将后方一堵围墙直接洞穿！
陈怀生落地，脸色沉了下来。
“小子，你他妈没完了？！”
少年见最强一击再次落空，又惊又怒，几乎失去理智。
他双手合十，周身真气沸腾，隐隐要在头顶凝聚成什么更可怕的东西，周围空气都开始扭曲。
陈怀生彻底不耐烦了。他眼神一厉，不再保留速度。脚下发力，水泥地面“咔嚓”一声龟裂，他整个人如同瞬移般消失在原地，下一刹那已经出现在少年身后！
少年只觉得一股恶风从脑后袭来，凝聚真气的动作瞬间被打断，心中骇然：“好快！”他想回身防御，却已经来不及了。
陈怀生蒲扇般的手掌，带着不耐烦的力道，轻轻按在了少年的后颈上。
“砰！”
少年眼前一黑，体内沸腾的真气瞬间溃散，软软地瘫倒在地，晕菜了。
“切，花里胡哨。”陈怀生甩甩手，看着地上昏迷的白毛小子，骂骂咧咧，“技能放得跟烟花似的，有个屁用！耽误老子买烤鸭！”
陈怀生整理了一下衣服，头也不回地走了，心里盘算着半只烤鸭够不够他和师妹分。
而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离开后，少年的灵台深处，一颗种子悄然化作了灰烬。
……
这地方像是个超大号的、没开空调的地下停车场，只不过装修风格极其阴间。
巨大的柱子顶天立地，上面刻满了各种痛苦扭曲的人脸浮雕，靠着几盏冒着绿光、不知道烧的是不是鬼火的灯照明。空气又冷又沉，一股子香烛混着霉味和土腥气的味道。地面黑得发亮，能照出人影，但照出来的影子都显得有点变形。
大殿最里边，有个高台。台上摆着个用某种巨大白色骨头做的椅子，看着就硌得慌。
一个胖乎乎的身影正瘫在骨头椅子上。这家伙肚子特别突出，感觉身上那件深色袍子都快被他撑裂了。脸看不太清，就看见他那又白又胖的手指头，正一下一下地敲着椅子扶手，发出“哒、哒、哒”的声音。
一个身影模糊、像团黑烟似的手下，趴在高台下面，语气带着敬畏：“大人，您之前吩咐种下的种子，有结果了。目标，已经和白煞接触，种子……被触发了。”
被称为“大人”的胖子，停止了敲击，声音平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触发过程回放。”
手下立刻操作，空中浮现出陈怀生与白煞少年交手的全过程光影记录。
从白煞炫目的异能攻击，到陈怀生看似笨拙实则精准的闪避，再到最后那石破天惊的一掌拍晕白煞，以及种子破碎前传来的最后震荡感……每一个细节都清晰无比。
胖子看得很仔细，尤其是陈怀生最后发力瞬间的眼神和身体状态。
“就是他了……”他低声自语，胖脸上看不出喜怒，“这身蛮力，倒是和记载中对得上。”
手下小心翼翼地问：“大人，既然已经确定了他的身份，而且他似乎恢复了不少力量，我们是否需要采取更进一步的行动？比如……”
“不必。”胖子打断了他，语气带着一种尽在掌握的沉稳，“种下这颗种子，本就是为了确认他的苏醒程度和当前状态。现在目的已经达到了。”
他微微挪动了一下肥胖的身躯，骨头椅子发出轻微的嘎吱声。
“直接冲突没有意义，反而可能打乱我们的布局。他现在看起来懵懵懂懂，但这身力气已经是个不小的变数。”
“那大人的意思是？”
“换个方向，继续试探。”
胖子继续吩咐道。
“去找些不靠蛮力，专攻心神、制造幻觉、或者能引动内心欲望的‘东西’去接触他。看看他如今的心性如何，意志是否坚定，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执念或者破绽。”
他顿了顿，强调道：“记住，这次只是观察。就像用种子试探一样，我们要的是信息，不是现在就跟他分个高下。派去的人要机灵点，能溜就溜，别硬碰硬，更不许暴露我们的存在。”
“明白！属下立刻去安排！”手下领会了意图，身形化作青烟消散。
高台上，胖子重新靠回椅背，阴影中似乎传来一声极轻的嗤笑。
“陈木川……我倒要看看你究竟留下了什么后路。”
胖子将手一翻，只见手心上出现一个血红色的门，里面动荡着不祥的黑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