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观音菩萨啊！她那个玉净瓶里的甘露水，可是个好东西！活死人肉白骨有点夸张，但洗涤净化、重塑气息那是一绝！再配合上合适的阵法，就能把你们真气里那种独属于你们的‘印记’给洗掉！到时候，真气还能用，但别人察觉不到你们的根脚来源了，就跟换了张身份证似的！这破镯子也就能摘了！”
观音菩萨？玉净瓶？甘露水？ 陈怀生听得一愣一愣的，这业务范围还挺广？连真气“漂白”都管？
“这事儿宜早不宜迟！”孙悟空语气严肃起来，“你们这情况，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这事儿得抓紧办，免得夜长梦多。”
他这热心肠的样子，跟他刚才打架时的莽夫形象简直判若两人。
紫霞也温和地点头表示赞同。
盛情难却，加上这确实是解决心头大患的好机会，陈怀生连忙道谢。
“不过大圣，到哪里去找观音菩萨啊？”
“额……这俺老孙倒是不知道了，已经很久没听过她的消息的。”
孙悟空看了看紫霞仙子和太白金星，两人都摇摇头。
看来观音菩萨也得自己找，这可不是件容易事。
事情了然，继续呆在桃园也没什么事了。
眼看该撤了，陈怀生和陈范星起身告辞。
没想孙悟空和紫霞更是热情，直接说：“这么晚了，你俩咋回去？上车！俺们送你们！”
我靠！齐天大圣和紫霞仙子当司机送我们回家？
陈怀生感觉这待遇有点离谱，刚想推辞说可以坐公交，但一看孙悟空那“你敢拒绝试试”的眼神，以及紫霞已经走向驾驶位的架势，只好把话咽了回去。
得，胳膊拧不过大腿，神仙的好意不能驳。
于是，陈怀生和陈范星，这两个不久前还住在便利店库房的底层小透明，此刻却坐着价值不菲的SUV，由齐天大圣和紫霞仙子亲自护送，一路招摇地回到了他们那个老破小但总算像个家的“幸福小区”。
下车时，陈范星还依依不舍地跟她的“偶像cp”挥手告别。
陈怀生看着绝尘而去的车尾灯，又看了看手腕上那个封印镯子，心里五味杂陈。
他叹了口气，拉着还在兴奋状态的师妹，转身走进了单元门。
明天的保安队长上岗，以及“菩萨漂白套餐”，估计还有的折腾。
回到幸福小区501室，关上门，世界瞬间安静下来。
楼道里邻居吵架的声音、楼下广场舞的动感音乐，都被那扇不算太隔音的门挡在了外面。
屋里，只有空调嗡嗡的送风声，以及两人有些粗重的呼吸。
简单把买回来的东西归置了一下，其实也没多少，大部分日用品土地爷都给备齐了。
两人几乎同时瘫倒在客厅那张柔软的沙发上，像两条被海浪冲上岸的咸鱼。
屋子里很安静，是一种他们很久没有体验过的、属于“家”的安静。
以往这个时间点，陈范星肯定还站在便利店收银台后面，对着扫码枪和络绎不绝的顾客，脑子里盘算着哪样临期食品可以偷偷留给自己当夜宵。
陈怀生则要么还在工地简单加个班，灰头土脸，要么已经回到库房，就着昏暗的灯光算计这个月的工钱够不够交房租……虽然刘店长几乎没收。
现在，突然闲下来了，不用为下一顿饭发愁，不用看顾客脸色，反而有点……不习惯了。
一种空落落的感觉，在寂静中蔓延开来。
陈范星蜷在沙发角落，抱着一个新买的、印着卡通猫的抱枕，下巴搁在猫耳朵上，眼神有点发直。
她突然开口，声音在安静的屋子里显得格外清晰，还带着点沙哑：
“师兄……你说，我们还能找到师父吗？”
陈怀生正盯着天花板上一块没撕干净的挂钩胶印发呆，闻言愣了一下，扭过头看她。
灯光下，师妹的脸有点苍白，眼睛里有种他很久没看到过的、属于她这个年纪该有的迷茫和脆弱。
“找到了师父以后……我们是不是还得回那个山沟沟里的道场去啊？”
陈范星继续问，声音越来越低，“可是……可是我们现在……好像已经回不去了吧？”
她的话像一根针，轻轻戳破了两人一直刻意维持的、那种“找师父”的假象。
入世一个多月，搬砖、看店、住库房、跟神仙打架、甚至马上要去当保安队长……他们就像两颗被扔进湍急河流的小石子，早已被冲刷得远离了最初的河岸。
那个清苦但单纯的道场生活，仿佛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
他还能隐约记起来那天白叔悄咪咪的说要带他们进城玩去，自己和师妹举手相庆，一切都是那么平和。
进城？别放屁了，这就是一场骗局，针对他和陈范星的名为“为了你们好”的骗局？
有什么困难不能一起面对呢？
陈怀生张了张嘴，想说什么“肯定能找到”、“找到了就回去”之类的场面话，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回去？怎么回去？
师妹才十五岁，难道真要她一辈子困在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就为了躲那些打不过的敌人？甚至他们都不知道敌人是谁！
更别说道场已经炸了。
他发现自己竟然有点……舍不得现在这种虽然奔波但充满烟火气的生活。
“还有啊……”陈范星的声音带上了点哭腔，把脸埋进抱枕里，闷闷地说。
“我们这么找，一点头绪都没有……就跟没头苍蝇一样。万一……我是说万一……我们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找到了，结果……结果找到的只是……只是师父的……那个……怎么办？”
她没敢说出“尸体”两个字，但意思再明显不过。
这个最坏的可能性，像一块冰冷的石头，沉甸甸地压在了两人的心上。
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陈怀生心里也是一揪。他何尝没想过这个可能？那个神神叨叨、有时候靠谱有时候极其不靠谱的老头子，一声不响就消失了，留下两个徒弟自生自灭。
万一真出了什么事……他不敢深想。
他看着师妹微微发抖的肩膀，心里叹了口气。
得，当师兄的，这时候不能怂。
他挪了挪屁股，凑近点，用一种试图轻松但听起来有点干巴巴的语气说：“瞎想什么呢！老头子精得跟猴似的，谁能把他怎么样？说不定他现在正躲在哪个山旮旯里喝酒吃肉，看我们俩傻乎乎地满世界找他呢！”
陈范星抬起头，眼睛红红的，没有说话，这怎么想都不可能吧……
陈怀生挺起胸膛，努力让自己显得很有信心，“你想想，他可是准圣！太白星君师叔都说了，他是凡间唯一的准圣了！哪那么容易挂掉？我估摸着啊，他肯定是遇到什么棘手的大麻烦，暂时脱不开身，又怕连累我们，所以才自己溜了……等我们把这边安顿好，找到线索，肯定能把他揪出来！”
他顿了顿，语气认真了些。
“至于回不回去……到时候再说呗！找到了师父，他要是还想回那个破道场，我就……我就跟他商量商量，看能不能在江城郊区整个小院子？反正现在咱们也有身份证了，能找正经工作了，总能活下去……你要是想上学，就继续上学，要是想干点别的，也行……老头子要是不答应……”
他哼了一声，“我就跟他讲道理！”
陈范星被师兄这番没什么逻辑但气势很足的规划逗笑了，小声嘟囔：“你还能跟师父讲道理？那次不是被他压着打……”
陈怀生老脸一红：“那都是陈年旧事了！此一时彼一时嘛！”
他伸手揉了揉师妹的头发，动作有点笨拙，“别想那么多了，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现在咱们有地方住，马上就有稳定收入，还能找菩萨‘漂白’真气，日子总归是越来越好的……找师父的事儿，急也急不来，咱们慢慢打听，总会有线索的。”
他顿了顿，看着师妹的眼睛，难得说了句软话：“不管找不找得到师父，不管以后回不回道场，师兄都会陪着你的……天塌下来，有个高的顶着……呃，虽然我好像也没比你高多少……但师兄力气大啊！扛揍！”
陈范星看着师兄那张写满认真的脸，心里那股彷徨和恐惧，好像真的被驱散了一些。
她点了点头，把抱枕抱得更紧了。
夜深了，城市依旧喧嚣，但在这个小小的、简陋的家里，两颗迷茫的心，因为彼此的依靠，暂时找到了一丝安宁。
未来的路依然模糊不清，但至少，他们不再是孤身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