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还没散尽，环形跑道的塑胶地面泛着潮冷的光。林天蹲在起跑线旁，正费力地把护膝往上拽 —— 这是李大壮昨天借他的，说是 “能护着膝盖不磨破”，他还特意把那半截扎花鞋带系在了护膝上，红白相间的鞋带从黑色护膝里露出来，像个显眼的 “加油标记”。
“上次五公里你跑了两公里就蹲在路边哭丧脸，这次能撑到三公里不？” 王小毛凑过来，手里拿着瓶运动饮料，语气里带着调侃，却比平时多了点期待。林天没反驳，只是咬着牙系紧鞋带 —— 上次考核他跑一半就觉得肺要炸了，坐在路边看着战友们跑远，心里又慌又丢人；可这次不一样，手腕上的鞋带、护膝里的标记，还有苏小雨那句 “训练场上加油”，都在脑子里转，他暗下决心：就算跑不动，也绝不中途停下。
“各就各位！预备 —— 跑！”
高战的哨声刚落，林天就跟着人群冲了出去。起初的一公里还算轻松，他跟着李大壮的步伐，呼吸节奏也没乱，风从耳边吹过，还能听见王小毛在跑道旁喊 “林少爷别掉队”。可跑到一公里半时，他的腿就开始发沉，呼吸变得急促，像台没上油的破风箱，“呼哧呼哧” 的声音自己都能听见。
“把胳膊摆起来！别耷拉着！” 李大壮放慢脚步，凑到他身边，伸手抓住他的胳膊，“俺拽着你跑，别松劲！” 林天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攥紧李大壮的手腕，被对方拖着往前跑 —— 他的脚步已经跟不上节奏，整个人像挂在李大壮胳膊上的沙袋，脚在地面上 “蹭” 着走，护膝里的鞋带勒得膝盖有点疼，却没敢说。
跑到两公里时，林天的眼前开始发花，喉咙里像卡了团火，每咽一口唾沫都觉得疼。他看见前面有个新兵停了下来，蹲在路边干呕，心里突然冒出个念头：要不也歇会儿？可刚想放慢脚步，就听见李大壮的声音：“别瞅别人！你上次就是在这儿停下的，这次得迈过去！”
林天猛地回神 —— 上次他就是在这个位置放弃的，这次绝不能重蹈覆辙！他咬着牙，把胳膊摆得更开，哪怕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也跟着李大壮的力道往前挪。跑道旁的白杨树飞快往后退，王小毛的加油声越来越近：“林天！还有一公里！坚持住！”
到了四公里，林天的腿已经麻得没了知觉，被李大壮拖着的胳膊也开始发酸，可他却突然笑了 —— 因为他发现，自己居然比上次多跑了两公里，而且还没停下！他想起高战说的 “这股劲保持住能成”，想起苏小雨发间的野菊，突然觉得喉咙不那么疼了，脚步也轻快了些。
“最后五百米！冲！” 李大壮突然加快速度，拽着林天往前跑。林天的头发被汗水黏在额头上，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却还是攥紧拳头，用尽最后力气往前迈腿 —— 他能看见终点线旁的高战，手里举着秒表，眼神正落在他身上；还能看见王小毛跳着喊 “快到了”，周围的战友也在为他加油。
“冲过去！别停！”
在李大壮的拖拽下，林天终于跨过了终点线。他刚停下脚步，就双腿一软，差点栽倒在地，幸好李大壮及时扶住他，往他嘴里塞了口运动饮料。甜凉的液体滑过喉咙，林天这才缓过劲来，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看着胸前的号码布 —— 上面还沾着刚才跑溅的泥点，却比任何时候都更顺眼。
“三分四十秒，良好。” 高战走过来，看了眼秒表，又看了看被李大壮扶着、还在喘气的林天，嘴角难得露出个明显的笑，“比上次进步不少，没白练。”
“我…… 我跑下来了？还…… 还良好？” 林天愣了愣，声音都有点发颤 —— 他从没想过自己能跑完五公里，还能拿到良好，以前总觉得五公里是座翻不过的山，可现在站在终点线，却觉得 “好像也没那么难”。
“可不是嘛！俺胳膊都被你拽红了！” 李大壮笑着抬起胳膊，手腕上果然有圈红印，“下次你得自己跑，别总挂在俺身上，俺这胳膊经不起你拽！”
周围的战友都围过来，拍着林天的背：“林少爷可以啊！这次没掉链子！”“下次再考核，说不定能超过俺们！” 王小毛递过来块毛巾，笑着说：“以前说你五公里不行，现在服了吧？你这‘被拖着跑’的本事，也算一绝！”
林天接过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看着手腕上的鞋带，又看了看终点线 —— 阳光已经驱散了晨雾，跑道上的塑胶地面开始发烫，可他心里却比任何时候都更暖。他知道，这次能跑下来，靠的不只是李大壮的拖拽，还有自己不想放弃的劲；这五公里，不只是一次考核，更是他跨越的第一个重大障碍 —— 从 “跑不完” 到 “跑下来还达良好”，从 “怕困难” 到 “敢坚持”。
“下次…… 下次我自己跑，不用你拽！” 林天看着李大壮，语气坚定。李大壮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行！俺等着看你自己冲过终点线！”
林天坐在跑道旁，看着战友们收拾东西的身影，心里突然觉得 “五公里” 这三个字，好像真的成了 “小 case”—— 不是因为轻松，而是因为他知道，只要不放弃，再难的障碍，也能一点点迈过去。他摸了摸护膝里的鞋带，暗暗下定决心：下次考核，不仅要自己跑下来，还要拿到优秀，让苏小雨知道，他真的越来越厉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