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的灯只开了一盏小夜灯，暖黄的光落在林天摊开的训练计划表上，陈锋手写的 “细节 = 胜率” 还带着墨痕。他刚洗漱完，战术背心上的 “龙焱预备营” 徽章被小心别在床头，金属边缘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 —— 白天的热闹还没完全褪去，赵凯递的巧克力压缩饼干包装纸还在桌角，李默 “联盟大事记” 上的欢呼小人仿佛还在眼前晃。
就在这时，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出 “爷爷” 两个字，林天愣了愣 —— 已经快十一点了，爷爷从来不会这么晚打电话，除非…… 他指尖划过接听键，把手机贴在耳边，还没开口，就听见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老座钟 “滴答” 声，还有爷爷温和却沉稳的声音：“小天，忙完了？”
“爷爷，您怎么这么晚还没睡？” 林天往椅背上靠了靠，目光落在床头的徽章上，心里突然泛起一阵暖意。他知道爷爷的脾气，从不主动问训练、问成绩，却总能通过 “老战友的消息” 悄悄关注他 —— 上次伞降失联，爷爷也是几天后才打来，只问了句 “山里冷不冷”，没提半句 “危险”。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没有预想中的 “恭喜你留下”，也没有 “以后要好好干” 的叮嘱，只有一句轻轻的问话，像在拉家常：“感觉怎么样？”
就是这四个字，让林天原本想说的 “挺好的”“放心吧” 突然堵在喉咙里。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手背上还留着翻鹰嘴崖时的浅疤，护腕里的红白鞋带硌着皮肤，那些藏在 “正式留营” 背后的情绪 —— 第 121 章接到留营察看时的慌，第 125 章荒野独行时的怕，第 135 章斩首成功后的悬，还有第 137 章听到宣布时的释然，突然都涌了上来。
“一开始…… 挺怕的。” 林天的声音放轻了些，像在跟自己对话，也像在跟爷爷掏心窝子，“怕自己没做好，怕给您丢脸，怕对不起赵凯他们的帮忙。上次在山里迷路，就剩一把伞刀和指北针，我蹲在溪边啃野果的时候，还想过要是被淘汰了，怎么跟您说。”
电话那头还是 “滴答” 的钟摆声，爷爷没插话，只是静静听着。林天继续说，从红蓝对抗时跟陈锋的战术分歧，到石缝里钻得满身是泥，再到复盘会上张教官松口时的意外：“现在觉得踏实了，不是因为留下了，是因为知道自己能扛事了 —— 以前总想着‘别出错’，现在知道，就算出错，也能跟伙伴一起改，能从里面学到东西。”
他摸了摸床头的徽章，指尖传来冰凉的金属感：“黑狼总教官给我戴徽章的时候说，正式入营是对‘创新’的认可，也是对‘细节’的期待。陈锋还帮我做了训练计划，以后要补细节的课…… 爷爷，我以前总觉得‘灵活’就够了，现在才知道，‘灵活’得有‘扎实’托着，不然就是瞎闯。”
“嗯，知道就好。” 爷爷的声音终于多了些起伏，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欣慰，“我年轻时在部队，也总想着‘冲在前’，后来才明白，‘能扛事’不是‘不怕事’，是‘知道怎么把事扛住，还能护着身边人’。你说的那些伙伴，还有教你细节的教官，都是你的‘扎实’。”
林天心里一动 —— 爷爷从没跟他说过部队的事，这还是第一次。他忍不住问：“爷爷，您以前也遇到过跟我一样的情况吗？”
“不一样，但理相通。” 爷爷笑了笑，声音里带着岁月的温润，“我以前带新兵，有个小伙子跟你一样，脑子活，敢闯，就是毛躁。有次演习，他也想了个‘野路子’，差点把自己人带沟里，后来他跟你一样，慢慢学着‘想在前、补在后’，最后成了个好兵。”
爷孙俩就这么聊着，从林天的训练日常，到爷爷记忆里的老部队，从赵凯编的程序、李默画的地图，到爷爷种的老槐树 —— 以前总觉得隔着 “军旅” 的话题壁垒，此刻却变得格外顺畅。林天发现，爷爷从不说 “你该怎么做”，只说 “我当年怎么样”“我见过的兵怎么样”，却总能让他自己琢磨出道理。
挂电话前，爷爷又问了句：“下次训练累了，就给家里打个电话，不用总报喜。”
“知道了爷爷。” 林天的眼眶有点热，“等我下次有假期，回去看您种的槐树。”
电话挂断后，宿舍里只剩 “滴答” 的钟摆声（是林天挂在墙上的小闹钟，跟爷爷家的老座钟很像）。林天看着手机屏幕上 “爷爷” 的通话记录，心里像被温水泡过，之前对 “留营” 的兴奋，慢慢沉淀成了更坚定的东西 —— 他知道，以后的训练会更苦，细节的课会更难，但他不再是一个人扛着，身后有爷爷的牵挂，身边有伙伴的支持，还有教官的指引。
他把手机放在床头，重新拿起陈锋的训练计划表，笔尖在 “战术预案偏差推演” 旁画了个小小的槐树图案 —— 像爷爷家的那棵，也像心里的根。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照进来，落在计划表上，林天笑了笑，在心里默念：明天早训，可不能迟到。
护腕里的红白鞋带轻轻蹭着皮肤，仿佛也在跟着他一起，期待着接下来的 “细节” 课，期待着和伙伴们一起，把 “灵活” 和 “扎实”，慢慢揉成属于自己的 “能扛事” 的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