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青在最边缘铺开货物时,挂霜的猪肉立刻吸引了攒动的人头。
一块五一斤,不要票。
苏青压低嗓音。
问价的中年人喉结滚动,盯着猪肉肥瘦相间的纹路:来十斤!
年关将近,谁家灶台不馋油水?国营商店每月那半斤肉票,熬锅汤就见了底。
此刻聚集在摊位前的人群越来越密,有个戴棉手套的妇人抢到最后块肥膘时,旁边穿工装的男人还在埋怨瘦肉太柴。
卖完存货后,苏青闪身钻进废砖窑。
这次他只取了肥肉更多的猪肉——桥洞这边的人显然更需要能熬猪油的部位。
至于那些鲜红的牛霖肉,还是改天带去左家庄碰碰运气吧。
侧方突然传来“哒哒哒”
的声响。
那是硬皮鞋底敲击地面的声音,整齐而有节奏,显然人数不少。
“冬天本该穿软底棉鞋,这种鞋......”
苏青心头一紧,不会真碰上倒霉事了吧?
唰!
数道强光骤然从侧面射来,刺得人睁不开眼。
“站住!不许动!”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苏青浑身紧绷,顾不得看清来人,抓起尼龙袋拔腿就跑。
桥洞内乱作一团——
没交易的撒腿就逃,买了货的拎着东西狂奔;
摊主们有的弃货逃命,有的手忙脚乱收摊,活似后世城管突袭的场景。
狭窄的桥洞口已被堵死。
十七八个穿制服的人打着手电厉声呵斥:“老实点!”
“同志!我真是第一次啊!”
有人跪地哭嚎,“是我鬼迷心窍搞投机倒把......”
“先集中看管。”
带队者无动于衷。
这时手下跑来报告:“队长!刚听说这儿有人卖猪肉,量还不小,会不会就是偷公社猪的?”
“追!”
队长厉声道,“卖肉的提货跑不远,全给我抓回来!”
77 奇袭
苏青在夜色中疾行,裹紧的棉衣只露出双眼。
**这年头明明管得松了,怎么偏让我撞上?**
身后传来喊声:“警察!站住!”
他回头看见远处民警在追人,两个慌不择路的正朝自己方向逃来。
“还没完了?”
苏青摇了摇头,凭借远超常人的速度,从容离开现场。
他没有选择原路返回。
这晚出动的警察数量有些多,他担心街头巷尾执勤的民警也会参与行动。
若被人发现深夜独自在外游荡,免不了要被拦下盘问。
虽然肉和钱都已收入系统空间,不会留下把柄,但这年头的审讯室还是能避则避。
绕了一段路后,苏青来到轧钢厂后院墙边,轻巧地 ** 而入。
一声,双脚稳稳落地。
良好的身体素质让他无需缓冲就能站稳。
这里是厂区后院120号楼,食堂、后厨、领导休息室等设施一应俱全。
此刻食堂一片漆黑,但后厨亮着灯光,隐约可见人影晃动;会客厅里觥筹交错,领导们仍在应酬。
苏青暗松一口气。
幸好警察赶来时自己已经离开了桥洞,否则就麻烦了。
在这个年代,投机倒把可不是小罪名,买家要罚款没收货物,卖家情节严重者甚至面临三年以下刑期。
清点完收入,两百多元的进账让他十分满意,这几乎相当于一年工资。
果然暴利行业都在刑法里写着呢。
他暗自思忖,不过下次得换个更安全的地点交易。
将雷锋帽收进系统空间,整理好军大衣,苏青打算先去门卫室稍作休息,等外面风声过去再回家。
经过后厨时,一阵呼噜声引起他的注意。
是傻柱?透过窗缝,他看到了令人错愕的一幕:许大茂被扒光裤子绑在椅子上,恰好在通风口的位置饱受寒风侵袭。
小许大茂,嘴里还念念有词地盘算着报复计划。
这手段也太狠了。
苏青忍不住想道,活该你平时嘴贱,今天非得让你出个大丑不可。
一个让傻柱社会性死亡的念头在他脑海中逐渐成形。
苏青强忍不适,轻手轻脚地退开,转身直奔门卫室。
昏黄的灯光下,两名值夜保安正围坐烤火闲聊。
“砰砰砰!”
听见敲门声,保 ** 开门打量着苏青:“这都下班多久了,你咋还在这儿?”
他们常年在厂门口站岗,虽叫不出名字,却认得这张脸。
“我是钳工苏青。”
他搓了搓手解释,“领导今晚喊放映员许大茂陪酒——就那个‘领导一杯他三杯’的碎嘴子,您二位有印象吧?”
“嗐!全厂谁不认识他啊!”
保安拍腿笑起来,“那小子又出啥幺蛾子了?”
“他怕喝断片,提前托我送他回家。”
苏青皱眉四望,“可刚转个身的工夫,人就不见了!有人说他晃出去了,但我找遍厂区都没见着……”
俩保安对视一眼:“绝对没出厂!这钟点连只耗子钻出去我们都瞧得见。”
“见鬼了,难不成他蹲外头喝西北风?”
年长保安突然变脸:“该不会醉倒在哪处旮旯了吧?”
年轻保安倒吸凉气:“零下十几度躺一宿,明早非得冻成冰雕不可!”
“劳驾两位搭把手!”
苏青急得直转圈,“你说这酒蒙子,不能喝还硬要……”
“赶紧找人!”
保安抄起大衣就冲进寒夜,“照他那喝法,这会儿准像死猪似的,再耽搁真要出人命!”
三人顶着刺骨北风在厂区飞奔。
年轻保安喘着问:“厂子这么大,从哪儿找起?”
“醉汉不是吐就是尿,”
老保安抹了把鼻涕,“会不会栽茅坑里了?”
“厕所我查过了。”
苏青适时插话,“估摸他醉得走不远,八成猫在后院。”
“有道理!”
两个保安拔腿就往后方跑,沿途不断扫视每个阴暗角落。
忽然有人指着亮灯的厨房:“看!里头还有人,叫上一起找!”
北风嘶吼着掠过耳畔,彻底吞没了三人急促的脚步声。
后厨里,,正琢磨着怎么整治这个对头。
他眼珠一转,突然拍腿大笑:有了!明儿等这孙子醒过来,就说他喝多了耍流氓,差点祸害姑娘家——多亏我见义勇为,把他捆这儿才没闹出乱子!越想越得意,手里的木棍也跟着节奏轻敲,嘴里憋着怪笑。
门轴突然一声,三个黑影齐刷刷僵在门口。
只见许大茂光着下半身被绑在椅子上,小兄弟在冷风里昂首挺胸;对面傻柱跷着二郎腿,。
为首的苏青猛地别过脸,两个保安喉结上下滚动——穿堂风卷着雪花扑进来,分不清他们打颤是因为冷还是膈应。
柱子哥...苏青指缝里露出一只眼睛,三十年的老光棍憋屈我懂,可你也不能...话没说完,有个保安咽下反酸的胃液,另一个直接地干呕出声。
傻柱手忙脚乱扔了木棍:不是!我真是在教训这王八羔子!可惜,倒像极了被抓现行的作案工具。
你们都知道许大茂是我的死对头,今天他喝醉酒
我就是要整治他,你们别多想
傻柱对着保安解释,却因为紧张有些结巴,并没有提起许大茂酒后想要非礼妇女的事。
他知道那样说事情就闹大了。
明白明白,傻柱,我们都懂!苏青一副了然于心的表情,拽着两个保安往外走,你和许大茂慢慢来,我们就不打扰了!
一个较有正义感的保安指着许大茂想解救,却被老保安和苏青一起架走了。
临走时老保安还说着:打扰了,你们继续,今天的事我们绝不说出去......
话还没说完,门就地关上了。
糟了,看他们那表情根本没信我!傻柱心里一沉,赶紧追出去,却只看见三人逃也似地跑远了。
他无奈地伸着手,话都说不出来。
不行,必须解释清楚,这误会传出去我还怎么做人?傻柱匆忙追出去,连门都没关。
寒风灌进后厨,。
保安室里,年长的保安喘着粗气:真没想到傻柱表面正经,背地里竟是这样的人!想想都起鸡皮疙瘩。
太恶心了,先为许大茂默哀三分钟。
年轻保安说。
苏青叹气道:我一直奇怪傻柱工资不低又是厨师,怎么30岁还单身,现在总算明白了。
老保安拍着苏青肩膀:我在厂里这么多年,也没看出他是这种人。
许大茂这样的老油条他都下手,够狠啊!
他都喜欢男人了,审美自然不一样。
苏青点头。
这哪是审美问题!老保安浑身不自在,我要理解了他,那不成同类了?
年轻保安突然说:许大茂可是有家室的,这算不算搞破鞋?
三人顿时陷入沉思。
按说是破坏家庭,可这又不是男女之间......
这不算乱搞男女关系,顶多算是作风问题。
三人正沉思着。
砰砰砰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骤然响起。
力道很大,拍得门板直颤。
三人回过神,转头望去。
保安室的玻璃窗外,傻柱那张铁青的脸紧紧贴着,他找上门来了。
三人交换了个眼神,谁都没急着开门。
年轻的保安压低声音:傻柱该不会是来灭口的吧?
年长的嗤笑一声:借他个胆子!咱们三个人还怕他?开门,看他能说出什么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