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睁开眼，天已经亮了。
宿舍的灯还闪着，像是随时要炸。我坐起来，手撑在床沿，铁栏杆“咔”一声又歪了一截。昨晚的事不是梦。
我低头看手，掌心有道痕迹，铁锈色，像被烙铁烫过。我用水冲了十分钟，越冲越明显，还发烫。
试了用纸条缠，贴创可贴，都不行。那痕迹像是长进皮里了。
我干脆把袖子往下拉了拉，心想，只要不动手，没人看得出来。
高数课在八点半。我出门前最后看了眼镜子，脸色还是白得吓人，但眼神亮得离谱。我盯着自己看了三秒，转身就走。
教室在三楼，我爬楼梯时感觉腿不软了，反而轻得像踩棉花。每一步都像能跳起来。
进教室时没人注意我。我挑了个靠后的位置，低头坐好，把书翻开，假装在看。
其实一个字都没进去。
脑子里全是昨晚那股银流，它在血管里游，时不时窜一下，像有东西在体内爬。
我攥紧拳头，指甲掐进肉里，想靠疼让自己清醒点。
前排有人回头：“你手怎么了？”
“没事。”我缩回手，“皮蹭破了。”
他点点头，转回去。我松了口气。
上课铃响，张老师夹着教案进来。黑板上写着“极限与连续”，粉笔灰蹭了一身。
他扫了眼全班：“杨俊，站起来。”
我愣了下，抬头：“啊？”
“别装傻。”他皱眉，“上次作业交了吗？全班就你没交。”
我确实没写。昨晚忙着穿钢板、吸螺丝，哪有空写高数作业。
“忘了。”我说。
“忘了？”他冷笑，“你这种人，上课心不在焉，作业不交，考试挂科，大学对你来说就是混日子？”
我低着头，没说话。
可体内的银流突然动了一下，像被这话激怒了。
我猛地掐自己大腿，心里默念：别炸，别炸，现在还不是时候。
张老师还在说：“你要是再这样，期末直接清退。”
我抬手挠了下头。
指尖刚碰到头发，一道粉笔头从讲台飞来，直奔我脸。
我下意识一偏头，手指轻轻一弹。
本该落地的粉笔头，突然加速，像被弹弓射出去，直直飞进张老师张开的嘴里。
“呃——！”
他呛住了，脸瞬间涨红，咳得站都站不稳。
全班静了两秒。
然后爆了。
“卧槽！打中了！”
“精准制导啊！”
“杨俊你练过？”
我坐在那儿，手僵在半空。
不是我控制的。
真的不是。
可那粉笔头就是在我指尖碰一下的瞬间，像被什么东西推了一把，飞出去的。
我低头看手，那道铁锈痕微微发烫，像是刚烧完的烙铁。
银流在血管里窜得更快了。
我死死攥拳，手心全是汗。
讲台上，张老师咳得眼泪都出来了，指着我：“你……你故意的？”
“不是。”我摇头，“我就是挠个头。”
“放屁！”他抓起半截粉笔又要扔。
我心跳猛地一沉。
别扔，别扔……
可他手一扬——
我下意识屏住呼吸。
粉笔还没飞到一半，我桌角的钢板突然“嗡”地一颤。
下一秒，整块钢板边缘像被无形的手拧了一下，微微扭曲。
紧接着，前排那扇窗户“啪”地炸了。
玻璃碎片哗啦啦往下掉，前排女生尖叫着缩成一团。
全班乱了。
“地震了？”
“谁扔的石头？”
“刚才那钢板是不是动了？”
我坐在原地，手心发麻。
是我在慌。
情绪一上来，体内的银流就乱撞，撞得我五脏六腑都在抖。
我刚才屏住呼吸，其实是想压住那股劲，结果劲没压住，反而冲到了手上，顺着桌子传到窗户。
完了。
藏不住了。
我猛地站起来，椅子被我撞翻在地。
“杨俊！”张老师指着我，声音发抖，“你给我站住！”
我没停。
转身就往门口冲。
手刚摸到门把手，身后传来一声吼：
“这小子不对劲！”
是赵天虎。
他从后排站起来，两米高的块头像堵墙，几步就跨到过道中间。
“昨天宿舍门被踹烂，监控拍到是你。”
他盯着我，“今天粉笔穿嘴，玻璃炸裂，你也在这儿。”
他眼神像刀子：“你他妈吃了钢镚？怎么吐的都是铁？”
没人笑。
全班都安静了。
我手握着门把，指节发白。
那道铁锈痕烫得像要烧起来。
银流在血管里横冲直撞，我感觉再待一秒，整扇门都要被我捏变形。
我猛地拉开门，冲了出去。
走廊空荡荡的，脚步声在回响。
我没回头，一路冲向楼梯。
下到二楼时，手心那道痕突然一跳，像有根针从里面往外扎。
我闷哼一声，扶了下墙。
墙皮“咔”地裂了道缝。
我愣住。
抬手一看，掌心的铁锈痕裂开了，渗出一点银光，像金属液在皮下流动。
我赶紧用袖子盖住。
不能停。
再停，整个人都要炸。
我继续往下跑。
一楼大厅没人，宿管阿姨在值班室看手机。
我冲出教学楼，冷风扑面。
外面阳光刺眼，我眯了下眼。
操场上有人打球，笑声传来。
可我一点不羡慕。
我低头看手，银光缩回去了，痕迹还在，但没那么烫了。
我喘了口气，靠在墙边。
刚才那一瞬间，我差点控制不住。
不是力量太强，是根本没法控。
它像野狗，咬人不看时候。
我摸了摸胸口，那股银流安静了点，但还在动，像在等下一个爆发的时机。
赵天虎的话在脑子里转。
“吃了钢镚？”
他盯上我了。
校霸不是好惹的。他爸是校董，他打架从不被处分，反而被夸“有血性”。
我要是被他缠上，迟早露馅。
得想办法稳住这股劲。
我掏出手机，想查点资料，金属、辐射、变异什么的。
刚解锁，屏幕突然闪了一下。
一道银光从我指尖钻进充电口。
手机震动了一下，自动关机。
我愣住。
再开机，电量从15%跳到87%。
我盯着手机，心跳慢了半拍。
它……吸了？
不是我主动吸的，是它自己冲出去的。
就像昨晚吸螺丝那样。
可这次是电子设备。
我试着再碰一下充电线。
指尖刚碰上，银光一闪，线头“啪”地冒了个火花。
我赶紧松手。
行了。
这玩意儿不光能吃金属，还能吃电。
问题是，它什么时候吃，吃多少，我说了不算。
我收起手机，抬头看天。
阳光照在脸上，暖的。
可我全身发冷。
强了是真的。
但藏不住，也是真的。
我抬手，看着那道铁锈痕。
它像一个警告。
不是“你变了”。
是“你快藏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