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还在裤兜里发烫，但热度已经不像刚才那么吓人。我靠着墙，脚底板还能感觉到地底的动静，只是那股震感变轻了，像是猎物暂时缩回洞里，等着下一波出击。
金属液在血管里流得有点慢，像冬天结了薄冰的河。我低头看了眼手掌，掌心那层银光比平时暗了一圈，指尖一动，十二根标枪没全出来，只浮出六根，歪歪扭扭地悬在半空，像喝多了站不稳。
系统提示跳出来，红得刺眼：【能量透支，战斗力下降67%】
我没吭声，把提示甩到脑后。这时候喊累，等于告诉敌人我快倒了。
洛昭站在我侧后方，左手还缠着那层金属绷带，袖口滑出半截卦纸，边缘已经泛黄，像是用过太多次。她没说话，但呼吸压得很低，耳朵微微动了一下。
我知道她在听。
“赵天虎没走。”她忽然说。
我嗯了声：“在配电箱后面蹲着，喘得像条被踩了尾巴的狗。”
“你早知道了？”
“从他影子晃进走廊就开始算。”我抬手，把六根标枪收回掌心，金属液缩成一团，贴着皮肤缓缓打转，“他以为我刚打完一波，得喘口气。其实我不喘，我等他。”
她没接话，但手指轻轻摩挲了下绷带边缘，像是在确认那层金属还在不在。
我当然不会让它消失。这玩意儿不光是封她伤口的，也是我埋进她血脉里的信号源。她的脉搏一乱，我就知道。
“别动。”我说，“等他先动。”
她点点头，没再问。
我们俩就这么站着，一个靠墙，一个半步不离，像两尊没上漆的雕像。空气里还有点焦味，是刚才电磁脉冲炸顶棚留下的，混着蜥蜴人死时喷出的黏液臭，闻多了脑袋发沉。
时间拖得越久，我体内那股滞涩感就越明显。金属液像是被什么东西黏住了，调动一次，肋骨下面就像被钝刀刮过一遍。可我不能坐，一坐下，气势就没了。
赵天虎要的就是这个。
他不信我会弱，所以他不敢冲。但他更不信我会留他一命，所以他也不走。他在赌，赌我撑不住，赌我会先撤防。
那就赌呗。
我微微侧头，对洛昭说：“待会他出来，不会冲我。”
她一愣。
“他会冲你。”
她瞳孔缩了一下。
“你有价值。他是废物，但不傻。他知道打不过我，所以得找软肋。”我声音压低，“他要是真砍你，我现在就废了他。但他不会真砍，他要的是逼我救你，逼我用最后一口劲。”
她咬了下唇，没反驳。
“所以你别躲。”我说，“你得站那儿，让他觉得能得手。”
她盯着我：“你拿我当饵？”
“我拿他当猎物。”我笑了笑，“谁咬钩，谁死。”
她没再说话，但站姿没变，手里的卦纸也没收。
三秒。
五秒。
走廊尽头，配电箱“啪”地一声炸开，火花四溅，黑烟猛地冲出来，顺着通风口往上爬。火光一闪，照出一个人影从侧面扑出来，手里举着东西——不是枪，不是刀，是一把消防斧，斧刃在火光下泛着冷光。
是他。
他没冲我，直奔洛昭。
来得快，比我预想的还快。
洛昭反应也不慢，左手一扬，三张卦纸甩出，空中一旋，结成三角屏障，正好挡在她身前。
“铛！”
斧刃砍在纸上，发出金属撞击声，屏障瞬间裂开一道缝，纸角卷边发黑。她嘴角一抽，一丝血从唇边溢出来，滴在绷带上，立刻被金属层吸走。
她撑不住了。
三张卦纸，是她最后的底牌。再用，就得割命。
我动了。
脚一蹬地，往前冲半步，金属液往手臂涌，可刚到肘部就卡住，像是水管堵了泥。掌心那团金属勉强凝出一层护甲，薄得像锡纸，一碰就破。
不够。
差得远。
斧头被弹开一瞬，赵天虎手腕一转，第二击已经抡过来，这次是冲她脑袋去的。洛昭想退，但背后是墙，退不了。
我冲不上去。
距离差了两米。
两米，就是生死。
就在斧刃落下的前一刻，我咬破舌尖，一口血喷进掌心。
血混着金属液，瞬间变成暗红色，像烧到极限的铁水。那股滞涩感“轰”地炸开，金属暴胀，顺着血管往上冲，掌心“刺啦”一声，一根尖锐刺锥破皮而出，带着血丝，直刺赵天虎肩胛。
“噗！”
锥子穿透他肩膀，把他整个人钉在墙上。他手一松，斧头“咣当”落地，人挂在那儿，疼得直抽。
火光还在闪，烟往上飘。
我站在原地，手还举着，刺锥末端还连着我掌心，血顺着金属流下来，滴在地板上。
耳边嗡嗡响，像是有蜜蜂在脑袋里飞。视线有点黑，一眨眼前景晃三下。
系统提示又跳出来：【体质负荷超限，建议立即休整】
我扯了下嘴角，没理它。
洛昭扶住墙，喘了两下，抬头看我：“你疯了？用精血催动异能，想找死？”
我拔出刺锥，赵天虎惨叫一声，从墙上滑下来，捂着肩膀在地上打滚。
我没看他，盯着那把掉在地上的消防斧。
“我说过，谁来咬，谁先死。”我声音有点哑。
她站直了，擦掉嘴角的血：“那你刚才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他？”
“因为我不急。”我靠墙坐下，闭眼，金属液开始往回流，慢得像蜗牛爬，“他背后有人。他敢来，说明有人告诉他我快不行了。我要是当场杀了他，那人就会藏得更深。”
她静了两秒：“所以你留他一口气，是为了引蛇出洞。”
“蛇已经出来了。”我睁开眼，看向配电箱方向，“刚才那一下爆炸，不是他自己干的。配电箱有锁，他没钥匙。是有人远程引爆，给他制造机会。”
她眉头一皱。
“那人想看我到底还能不能打。”我抬手，掌心最后一丝暗红褪去，金属恢复银白，但流动得依旧迟缓，“现在他知道答案了——我还能杀，但得拼命。”
她盯着我：“那你现在算什么？赢了，还是输了？”
我笑了笑，没回答。
远处，火还在烧，噼啪作响。烟味越来越浓，混着血腥，呛得人喉咙发紧。
我低头看了眼掌心，金属液终于缩回皮下，只剩一层薄膜贴着血管。再用一次，就得挖骨髓里的能量。
不划算。
但值得。
我抬手，把洛昭手里的三角屏障残片拿过来，纸已经焦了大半，边缘卷曲，像是被火烧过的蝴蝶。
“你这纸，还能再画一张吗？”
她摇头：“得养三天。”
“够了。”我说，“三天后，咱们再会会那个放火的人。”
她看着我，眼神有点复杂。
我没解释。有些事不用说透。
赵天虎在地上哼哼，手摸向裤兜，像是想掏什么东西。
我抬脚，踩住他手腕。
他抬头，眼里还有狠劲。
我俯身，盯着他：“下次来，记得带把真家伙。这斧头，砍木头都费劲。”
他没说话，嘴唇抖了抖。
我松开脚，转身对洛昭说：“走，换个地方。”
她没动：“你走不动。”
我确实走不动。腿像灌了铅，每迈一步，膝盖都响一下。
但她也站不稳。嘴角那丝血还在渗，绷带吸得再快，也赶不上她耗的。
我们俩，一个快空了，一个快断了。
可门外，火光还在闪。
走廊尽头，烟没散。
我扶着墙，往前走了一步。
第二步还没抬起来，洛昭忽然伸手，搭在我胳膊上。
“别硬撑。”她说。
我看了她一眼：“我没撑。”
“那你抖什么？”
我低头，发现手在抖，不是因为累，是因为体内那股金属液在反噬。血祭之后，它不听使唤了，像野狗在血管里乱撞。
我咬牙：“这是热的。”
她没拆穿我。
就在这时，赵天虎从地上猛地抽出一张符纸，举起来就要往自己脸上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