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指尖那点火苗还没完全熄，忽地一颤，像是被什么压住了。
仓库里原本安静得能听见灰落的声音，可这会儿空气突然绷紧。我没抬头，但后颈的汗毛立了起来——有人来了，而且来得悄无声息。
下一秒，一道寒光贴着我的喉咙划过。
剑没出鞘，可那股子冷劲已经抵在我皮肤上，像冰片贴在热铁上，滋啦作响。
“交出来。”声音清得像山泉砸石，“你刚吞的那团火，药王谷要收。”
我慢慢抬起眼。
苏清雪站在破窗边，阳光从她背后斜切进来，照得她整个人像是镀了层银边。白衣束腰，长发高挽，连根发丝都透着规矩俩字。她手指搭在剑柄上，不重，可那剑气已经锁死我全身脉门。
我笑了下：“姐，刚救完人，连口水都没喝，你就让我把能量吐出来？这流程不太对吧？”
“流程是你定的？”她眼神没动，“药王谷执法令第三条：异能源吞噬者，须于十二时辰内上报并封存核心，违者视为敌对。”
我啧了声：“你还真把自个儿当纪检委啊？”
她手腕微抬，剑尖往前送了半寸，我脖子上立刻多了道细线，温热血珠顺着往下滚。
“我不是在商量。”
洛昭在旁边一直没说话，这会儿轻轻咳了一声。
我眼角余光扫过去，她正低头整理背包，动作慢条斯理，可指节有点发白。刚才那一剑，不只是冲我来的，也压了她的气场。
我深吸一口气，忽然伸手，一把扯开自己衣襟。
布料撕拉一声裂开，露出整片胸腹。肌肉线条分明，八块腹肌清晰可见，还带着刚才战斗留下的擦伤和灼痕。
“你看，”我咧嘴一笑，“这算不算抵押品？拿这个抵行不行？你要觉得不够，我可以分期付款，利息按天算，包你回本。”
苏清雪瞳孔猛地一缩。
她没动，可剑尖偏了。
就那么一丝，几乎察觉不到，但我看到了。她耳根红了一下，快得像错觉，可确实红了。
我心头一乐，继续拱火：“你们药王谷不是讲以物易物嘛？这身板，换一团火不过分吧？再说了，我这可是纯天然无添加，练了三年才练成这样，比那些人工合成的能量结晶值钱多了。”
她终于开口，声音比刚才低了点：“你……无耻。”
“我这是合理利用资源。”我一边说，一边悄悄活动丹田。那团火还在里面翻腾，但已经被压制住大半。只要我不主动引爆，系统就不会提示外泄，她也没法强行剥离。
“洛昭。”苏清雪忽然转向她，“他这样，你也惯着？”
洛昭抬眼，淡淡道：“他要是真有那个胆，早就把火炼化了。现在这状态，撑死算个临时保管员。”
我一听就不乐意了：“喂，我好歹是救你出来的，你怎么还拆我台？”
她抬手，直接拿龟甲边缘往我脑门上敲了一下。
“咚”一声，不重，但挺脆。
“上次在便利店偷吃我辣条，前天藏我包里的泡面是谁拿的？零食袋现在还在你口袋右边，沾着粉末的那个。”她盯着我，“你以为我不知道？”
我愣了下。
那袋子……我以为扔干净了。
果然，她目光扫过来，语气更冷：“你还顺走了我桌上那瓶驱寒散，瓶子塞床底了。别以为我没看见。”
我揉着额头，佯怒：“就吃了两包辣条，至于拿祖传神器砸人吗？再说了，那辣条还是你剩的！”
“那是试药用的特制款。”她眯眼，“含三成断魂草，普通人吃一口就得躺三天。”
我顿了下，忽然觉得胃里有点不对劲。
难怪那天吃完半夜做梦自己在爬墙，还以为是压力太大。
苏清雪看着我们俩斗嘴，脸色更沉：“你们现在还有心思吵这个？”
“这不是帮你缓情绪嘛。”我耸肩，“你看你，刚才剑都抖了，再这么绷着，小心走火入魔。”
她冷脸：“我没有抖。”
“有。”洛昭忽然接话。
我差点笑出声。
苏清雪咬牙：“闭嘴。”
我双手举高：“好好好，我不说了。”
话是这么说，但我趁她们不注意，右手悄悄摸向裤兜。那个沾了粉末的零食袋角还留着一点，我指尖一勾，撕下小块布料，迅速塞进战术腰包夹层。
动作快，没惊动任何人。
洛昭低头时，似乎瞥了一眼，但没说话。
苏清雪重新把注意力放回我身上：“火的事没完。”
“我知道。”我点头，“但你现在要我交，我也交不出来。那玩意儿跟我经脉缠上了，硬抽，咱仨都得炸。”
她皱眉。
“不信你可以查系统公告。”我指了指识海方向，“刚才吞噬完成时就有提示：【火焰核心已绑定，不可转移】。你要不信，我现在就调记录给你看？”
她迟疑了一瞬。
这说明她其实没法确认真假。药王谷的规矩是规矩，可系统判定才是铁律。
她缓缓收回剑，但仍盯着我：“我会报备宗门，等后续处理方案。”
“行啊。”我摊手，“等的时候我先续个费，毕竟这身体维护成本高。”
她懒得理我，转身走到角落，开始检查遗留装备。
我松了口气，顺势靠墙坐下。
洛昭走过来，蹲下身，低声问：“你真把碎片藏了？”
我看了她一眼：“你觉得我能信她们那边的人？”
她没答，只是伸手，把龟甲碎片又往怀里拢了拢。
“那火不对。”她忽然说，“不是普通异能。”
“我知道。”我点头，“它认主。”
刚才那团火在经脉里游走时，有几次差点失控，像是想反噬。但更奇怪的是，它似乎……在听某种指令。
就像被人远程操控。
洛昭盯着我看了几秒，忽然伸手，按在我腹部。
我一僵。
“别乱想。”她面无表情，“我在探你经脉。”
“你这手法……怎么跟按摩似的？”
她冷笑：“要不你也来给我按按？”
我闭嘴。
她手掌移开时，指尖在腹肌上轻轻一刮，像是无意，又像警告。
“火种没稳。”她说，“二十四小时内必须处理，不然你会烧穿自己。”
我挑眉：“所以你是关心我？”
“我是怕你炸了污染现场。”她站起身，拍拍手，“下次救人前，先管好自己的肚子。”
我笑了：“那你刚才为啥拦着苏清雪？明明可以让她把我废了，省事。”
她脚步顿住，背对着我：“我只是不想让外人决定我们的事。”
说完，她走开了。
我摸了摸刚才她按过的地方，有点烫。
不是因为火。
苏清雪在那边翻完装备，忽然抬头：“你们刚才说的绿色液体，还在吗？”
我心头一跳。
“处理了。”我面不改色，“倒下水道了。”
她眼神一厉：“你知道那是什么？”
“不就是个燃料添加剂？”我装傻，“还能有毒不成？”
“它和冰晶花同源。”她盯着我，“赵天虎残党用它做引信，专门针对吞噬类体质。你再碰一次，不死也得残。”
我故作惊讶：“哟，你还知道这么多？”
“药王谷研究这类东西十年了。”她冷冷道，“而你，连基本避险常识都没有。”
我正想回嘴，忽然感觉腰包里那块布料微微发烫。
很轻，像被太阳晒久了的那种温热。
但我清楚，它刚才还是凉的。
我不动声色地按住腰包，指尖悄悄探进去。
布角上的粉末……在动。
像是有什么东西，正从粉末里渗出来，顺着纤维往上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