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总部发布厅。背景墙从绛红换成了干净的白，左上角固定着那一毫米不动的对照链接。台上只有一张长桌，四把椅子：代管负责人、治理组代表、法务、技术。没有“感谢收看”。
代管人开口，嗓音不高，句子像钉子一颗颗往里打：“全面整改与赔偿方案，四块：
一、透明基础——只增不改日志、撤稿差异对照、强置顶组件全面上线；
二、历史清零——违规合作退费+关联收入返还，t+7第一批公示、t+30全部到位；
三、治理改造——广告主透明星级作为投放唯一准入，星级与费用挂钩；
四、行业公共品——把**‘透明工具集’开源，供其他平台与公益机构使用。”
法务往前推一页纸：“赔偿路径三类：用户退费回执、受害人补偿通道、公益项目专项整改。对象、编号、期限写在公示页，逾期自动生成‘解释条’，禁止覆盖。”
技术代表起身，把“开锁审计轨”的流程图贴在屏上：“一次性开锁钥匙保留，‘双钥合启+24h失效+审计公示’。不是好心，是手续。”
发布会没有掌声，只有笔记本“咔嗒咔嗒”的敲击声。
——
同一时间，基金会临时发布厅。江阮穿深蓝套装，胸口别着一枚极小的针——针，不是章。身旁是董秘与第三方法务。她把一张十条的卡片放在话筒前，语速不急不慢：
《透明基金会十条》（试行）
1）对照链接固定左上角，项目—供应商—合同行逐项可查；
2）日志只增不改，所有撤稿必须配差异对照；
3）预算\/采购三单匹配月度公开，发票回执留档；
4）利益冲突申报\/避嫌名册常态化公开；
5）吹哨保护与奖励：匿名通道+时间签名，报复即除名；
6）证据保全三件套：见证\/公证\/回执入柜，照屏不照脸；
7）受益人优先：知情同意再确认、二次审查与心理\/法援并行；
8）公众监督席\/伦理席常设，名额\/流程写死；
9）应急开锁制度：双钥合启、24h失效、审计轨公示；
10）编号\/对象\/期限强制化，项目卡片化推进，逾期自动生成‘解释条’。
她抬眼：“**这些不是口号，是施工图。你们可以监督、质疑、骂。我们给‘骂’留入口，也给‘改’留通道。三个月后，我交‘结构重建’的第一版；达标，我退；不达标，我也退。”
记者提问：“你现在最怕什么？”
“怕我们忘记怎样写字。”她笑了一下，“**怕我们又回到‘口头承诺’。**所以，写下来。”
董秘补一句：“今晚零点前，十条全文与实施细则同步上公示页；每周三更新‘说明条’与‘逾期清单’。”
台下，一个年轻父亲举手：“我报名‘监督席’。我不保证温柔，但我保证写字。”
“欢迎。”江阮点头，“**监督和谩骂的界限，是‘编号\/对象\/期限’。**你写，我们答。”
发布会散场时，江正霄没有上台，站在后排，点头。他没有再用“到此为止”，只用眼神说了一句：“到此为始。”
顾琴拎着保温壶在门口等，轻声，“今天别熬，我在家等你。”
“好。”江阮拿过壶，像接过一盏家里的灯。
——
午后，检方对外简讯：**“纪南川团队递交‘财务—平台—会所’终版卷宗，案件移送起诉。相关网络已切割。”**文字冷静，像把最后一根看不见的筋剪断的“咔嚓”。
秦弈被押解至看守所途中，押解车窗反光，把城市切成几块。他看着窗外，视线有一点点不甘，也有一点点明白。身侧的袖扣不在了，手腕空空，他把手放在膝上，五指并拢——人缩小到程序里去。
车拐过路口，远处一栋写字楼顶端挂着对照链接的小灯在阳光里微微发白。他忽然笑了一下，像在给自己做笔记：“名字会换，刻线不会。”
车子继续向前。拐角的咖啡馆里，一个戴银烟盒的人在窗边点火，火光小小一跳，又灭。
——
傍晚，雨停，云开出一条窄缝。基金会的白板上多了新的一行：
?\t对象：《透明十条》试行
?\t编号：#t—01 至 #t—10
?\t**期限：**d+90 第一轮评估
安然在机房合并pR #1310：“tenRules—metrics”，备注写：“把承诺变成指标，把指标变成回执。”
迟望回复：“对照链接加‘十条’导航位。”
裴念把直播结尾改成一句话：“今天我们写了十条，明天我们给十条交作业。”
夜色落下时，城市没有欢呼，也没有胜利的空洞回响。只有屏幕左上角那个固定位，静静亮着。像一盏灯被调到了合适的亮度——不刺眼，但能看清手上的字。
远处，风起。近处，笔落。
新生号角不是一声响亮的喇叭，而是第一行可执行的清单。
到此为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