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林云的杀机
族比报名引发的风波，如同投入湖面的巨石，涟漪在林家府邸内外层层扩散，久久未能平息。林轩，这个曾经被踩入泥泞的名字，如今携淬体七重巅峰之势，以一种近乎蛮横的姿态，重新闯入了所有人的视野，也彻底打乱了许多人固有的算盘。
林家府邸深处，一座远比林轩那间柴房奢华宽敞数倍的独栋院落内。
“轰嚓！”
名贵的青花瓷瓶被狠狠砸在地上，碎片四溅，伴随着林云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咆哮。
“淬体七重！他怎么可能是淬体七重？！那个废物！那个杂种！”林云面目扭曲，双眼赤红，胸膛剧烈起伏，周身不受控制散发出的淬体八重气息将房间内的桌椅都震得吱呀作响。
他刚刚从心腹那里得到了林轩在报名处展露修为的详细经过，每一个细节都像是一根根烧红的钢针，狠狠扎在他的自尊心上。那个他曾经可以随意羞辱、踩在脚下的旁系废物，竟然在短短几天内，达到了与他仅有一线之差的境界？这让他如何能接受？
站在下方的林山，此刻更是噤若寒蝉，脸上还带着之前在演武场外被林轩戏耍后的羞愤与惊惧。他添油加醋地将林轩如何“诡异”地避开他的攻击，如何“轻描淡写”地让他出丑的过程又说了一遍。
“云少爷，那小子邪门得很！身法跟鬼一样，力量也古怪，我淬体七重的修为，连他的衣角都摸不到！”林山的声音带着后怕的颤抖。
“废物！你也是个废物！”林云猛地转头，凶狠的目光盯住林山，“连一个刚突破的废物都对付不了，我要你何用？！”
林山吓得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磕头：“云少爷息怒！是那小子太狡猾，他肯定用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阴损手段！族比之上，他绝对不敢再耍花样，到时您亲自出手，定能将他碎尸万段！”
“亲自出手？哼！”林云冷哼一声，眼神中的暴戾却丝毫未减。他虽然愤怒，但并非完全无脑。林轩展现出的实力和那诡异的身法、对力量的精妙掌控，都让他感受到了一丝真正的威胁。若在族比擂台上，众目睽睽之下，自己万一……不，没有万一！他绝不允许这种可能发生！
就在这时，一股沉重而阴冷的气息从门外传来，房间内的温度仿佛都下降了几分。
林霸天高大的身影迈步而入，他面色阴沉如水，眼神锐利如鹰，扫过满地狼藉和跪地颤抖的林山，最后落在状若疯魔的儿子身上。
“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林霸天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一点风吹草动就方寸大乱，如何成大事？”
“父亲！”林云看到林霸天，如同找到了主心骨，但脸上的不甘和杀意依旧汹涌，“那林轩小杂种，他怎么可能……”
“够了！”林霸天打断他，挥了挥手，示意林山滚出去。林山如蒙大赦，连滚爬爬地逃离了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
待房间内只剩下父子二人，林霸天才走到主位坐下，手指轻轻敲击着紫檀木的扶手，发出沉闷的“笃笃”声。
“淬体七重巅峰……确实出乎为父的意料。”林霸天缓缓开口，眼神深邃，“看来，他得到的‘机缘’，比我们想象的还要惊人。炼丹堂李墨的态度突变，黑老那老不死的莫名关注，恐怕都与此有关。”
“父亲，那我们该怎么办？难道就眼睁睁看着他在族比上嚣张？”林云急切道，他无法忍受林轩骑到自己头上的那一刻。
“嚣张？”林霸天嘴角扯出一抹冰冷的弧度，“他不会有那个机会的。”
他目光转向林云，眼神中闪烁着算计和狠毒的光芒：“原本只想在族比上废了他，现在看来，还是太仁慈了。此子成长速度太快，潜力惊人，若不尽早铲除，必成心腹大患！”
林云精神一振：“父亲的意思是……”
“族比擂台上，刀剑无眼，‘失手’打死个把弟子，虽然有些麻烦，但并非不能操作。”林霸天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更何况，他一个无依无靠的旁系子弟，死了也就死了。族长那边，为父自有说法。”
林云眼中爆发出狂喜和残忍的光芒：“对！打死他！我要亲手打死他！让他知道，得罪我林云的下场！”
“光凭你现在的修为，还不够稳妥。”林霸天摇了摇头，从怀中取出一个古朴的玉瓶。玉瓶通体呈暗红色，表面铭刻着诡异的符文，隐隐散发出一股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动。
“这是……”林云感受到玉瓶中那股磅礴而暴戾的气息，呼吸不由得一窒。
“‘暴元丹’。”林霸天将玉瓶推到林云面前，声音压得更低，“黄阶极品丹药，服用后可在短时间内，强行将修为提升至开元境！虽然事后会元气大伤，需要调养数月，但足以让你在族比决赛中，拥有碾压性的力量！”
开元境！
林云的心脏狂跳起来。淬体与开元，看似只差一境，实则是天壤之别！一旦踏入开元，丹田化海，可吸纳天地灵气转化为真元，无论是力量、速度、耐力还是对武技的施展，都将发生质变！若他能在决赛时拥有开元境的力量，捏死淬体七重的林轩，简直如同捏死一只蚂蚁！
“多谢父亲！”林云激动地接过玉瓶，紧紧攥在手中，仿佛已经握住了林轩的生死。
“记住，”林霸天语气森然，“此丹药力霸道，反噬极强，非到万不得已，不可轻易服用。但若那林轩真的侥幸闯到决赛，与你对上……那便不必再有丝毫留手，直接服用，以雷霆之势，将其当场格杀！届时，为父会亲自为你掠阵，确保万无一失！”
“孩儿明白！”林云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林轩啊林轩，任你机缘再厚，进步再快，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你也只有死路一条！决赛之日，就是你的死期！”
阴冷的杀意，在这对父子的密室交谈中，弥漫开来，如同毒蛇的信子，悄然锁定了那个尚不知情的少年。
与此同时，林轩已经回到了他那间简陋的柴房。
对于林云父子可能采取的报复，他早有预料。帝尊万载阅历，早已看透人心鬼蜮。在绝对的利益和威胁面前，所谓的同族之情，脆弱得不堪一击。他展露实力，一方面是为了顺利报名，另一方面，又何尝不是在主动引蛇出洞？
“杀机已动……”林轩盘膝坐在草席上，指尖轻轻摩挲着那枚冰冷的族比令牌，眼神平静无波。“看来，族比之上，不会仅仅是分个胜负那么简单了。”
他并不畏惧，反而隐隐有些期待。压力，从来都是磨砺锋芒最好的砥石。林云父子越是狠毒，他反击起来，才越不会有任何心理负担。
“暴元丹？强行提升至开元境？”林轩嘴角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讥诮。在他帝尊神魂的感知下，林霸天身上那枚“暴元丹”的气息，虽然被玉瓶隔绝了大半，但依旧未能完全瞒过他。那丹药能量驳杂暴戾，副作用极大，显然是走了偏门的劣质货色。即便林云服用后能短暂拥有开元境力量，也必然是虚浮不堪，破绽百出。
“若你只有这点依仗，那这场对决，未免太过无趣。”林轩闭上双眼，《九转轮回诀》悄然运转。他并未急于修炼，而是将心神沉入识海，开始进一步梳理和融合第一世武道宗师李乘风的记忆碎片。
虽然黑老提醒他不要沉溺于过去的力量，但合理的借鉴和运用，同样是“今世修行”的一部分。他要做的，不是生搬硬套，而是以今世之身，去理解、消化、乃至超越前世的经验。
李乘风一生浸淫武道，对力量的运用，对招式的理解，对“意”的领悟，都已达到凡俗武夫的极致。他的记忆中，不仅有各种精妙武技，更有无数战斗的本能和直觉。
林轩需要将这些本能和直觉，与自身“林轩”的肉身、气血、以及初步领悟的“拳意”、“步意”完美结合，形成独属于他这一世的战斗风格。
时间在静谧中流逝，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棂，在屋内投下斑驳的光影。
当林轩再次睁开眼时，眸中闪过一丝了然。他对自身力量的掌控，似乎又精进了一丝，那圆满级的《基础拳法》和《柳絮随风步》，在他心间仿佛有了新的生命，与肉身的契合度更高。
“是时候去取剑了。”他站起身，推开柴房门。
他如今身无分文，但怀中还有八枚完美淬体丹和三枚极品凝气丹。随便拿出一枚，都足以在青云城的兵器铺换到一柄不错的青钢剑。
然而，就在他准备离开院落时，眉头忽然微微一皱，目光投向府邸西侧，苏沐雪被软禁小院的方向。
他的神魂感知远超常人，隐约捕捉到从那方向传来的一阵细微的能量波动和争执声。
“嗯？有人去了沐雪那里？”林轩眼神一凝，没有丝毫犹豫，身形一动，《柳絮随风步》施展开来，如同一缕青烟，悄无声息地朝着那个方向疾驰而去。
几个起落间，他便已接近那座被两名护卫把守的幽静小院。尚未靠近，便听到了一个略显尖锐刻薄的女声。
“苏沐雪，别给脸不要脸！赵家二少爷能看上你，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你还真以为那个叫林轩的废物能救你？别做梦了！他自身都难保！”
林轩隐匿在一处假山阴影后，目光冷冽地看向小院门口。
只见一个穿着华贵、妆容艳丽的中年妇人，正带着两名丫鬟，堵在小院门口，对着院内厉声呵斥。这妇人是林霸天的正室，林云的亲生母亲，柳氏。她一向势利刻薄，对苏沐雪这个无依无靠的孤女更是从不假以辞色。
院门内，苏沐雪俏脸含霜，紧紧咬着嘴唇，眼神中充满了倔强和愤怒。她身边站着一位面带忧色的老嬷嬷，是少数还愿意照顾她的人。
“柳夫人，请您放尊重些！沐雪的婚事，自有族长和诸位长老定夺，还轮不到您在此妄加评论！”苏沐雪声音清冷，虽然修为不高，但此刻却有一股不容侵犯的气质。
“定夺？”柳氏嗤笑一声，双手叉腰，“族长？长老？你以为他们会在意你一个外姓女子的死活？我告诉你，赵家已经派人来催了，族比之后，不管你愿不愿意，都得乖乖上花轿！至于林轩那个小杂种，哼，族比之上，云儿自然会让他知道什么叫天高地厚，说不定到时候，他连站在你面前的资格都没有了！”
恶毒的话语如同刀子，试图摧毁苏沐雪心中最后的希望。
阴影中，林轩的眼神彻底冰冷下来。杀意，如同实质的寒冰，在他周身萦绕。他本想等到族比之后再彻底清算，但现在，有些人似乎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找死了。
他没有立刻现身，因为他还感知到，在更远处，另一道隐晦而强大的气息，也正关注着这里——是黑老。
有黑老在，苏沐雪暂时不会有危险。而且，他若此刻出手，固然能教训柳氏，却会打草惊蛇，让林云父子有了更多防备。
“再让你们嚣张片刻。”林轩压下心中的杀意，深深看了一眼小院中那倔强的少女，仿佛要将她的身影刻入心底。
他悄然退去，没有惊动任何人。但心中的决意，却比金石更坚。
他没有再去兵器铺，而是转身朝着府外走去。青云城西市，有一家不起眼的铁匠铺，那里的老板是个古怪的老头，据说祖上曾是炼器师，虽然如今没落，但打造的兵器质量极佳，尤其是对材质的处理，别有独到之处。林轩前世记忆中有一些关于粗浅炼器法门的碎片，或许可以去那里看看，能否找到一柄更契合他心意的剑，或者，一些能够临时提升剑器品质的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