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橙泽离开会议室，并没有立刻前往自己的私人实验室，而是转向通往更高保密级别的生物研究区的电梯。关于从新东京带回来的那两个组织的活体样本，以及他们体内蕴含的星云气体，是他下一步重点研究的对象之一。
电梯下行，空气似乎都变得冷冽了几分。特殊的消毒程序后，厚重的合金门打开，露出内部洁净到极致、布满各种精密仪器和隔离舱的实验室。
两名被特殊拘束装置牢牢固定在实验台上的一男一女，正是从霓虹联邦带回来的“战利品”。他们眼神涣散，脸上残留着恐惧和某种被强行改造后的麻木，身体表面偶尔会不自然地抽搐一下，皮肤下隐隐有诡异的红白蓝三色气流涌动——那是未完全稳定的星云气体。
路橙泽走到观察窗前，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对于普通罪犯甚至死囚，他或许还会秉持一些科研伦理的底线。但对于这些自愿或非自愿成为爪牙、参与反人类实验和破坏活动的家伙，他的心中很难升起丝毫怜悯。他们本身就是罪恶的产物和延伸。
(路橙泽把难波集团可能设及恐怖组织活动和音无裕太交代之后，那家伙也开始注意了……)
他正准备吩咐助手开始初步的活体组织采样和气体萃取分析，一个念头忽然闪过脑海。
锈城。
那座因为未知原因被怪物占据、化为废墟，成为联邦心头之刺的边境工业重镇。他离开前，联邦不是已经调集了重兵，准备结合新列装的V1系统，发起大规模收复行动了吗？算算时间，现在应该已经有结果了吧？
V1系统虽然定位是中低端，但数万装备了V1装甲和击枪的士兵，配合坦克、装甲车、空中支援等重火力，理论上足以碾平常规意义上的怪物巢穴了。难道行动遇到了什么意想不到的阻碍？
他立刻拿起内部通讯器，再次接通了鲁三原的实验室。通讯响了好几声才被接起，背景里还能听到能量稳定器运行的嗡鸣。
“又什么事？”鲁三原的声音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耐烦。
“锈城。”路橙泽言简意赅，“我记得我出国前，军方就已经在策划大规模收复行动。现在V1列装数百万，应该更有把握了。行动结束了吗？结果如何？”
通讯那头沉默了几秒，似乎鲁三原在回忆这个与他当前研究关系不大的信息。
“锈城……我不太清楚具体情况。”鲁三原的回答有些出乎路橙泽的意料，“我这些天一直在进行高能反应实验，屏蔽了大部分外部非紧急信息。但是……如果我没记错偶尔瞥见的新闻简报的话……行动似乎……并没有完全成功？或者说，进展极其缓慢，甚至可能陷入了僵局。”
“僵局？”路橙泽的眉头瞬间皱起，“数万V1部队，加上重武器支援，拿不下一座废城？这不可能。除非那里的怪物数量和强度远超预估？”
“具体原因我不了解。”鲁三原的语气恢复了一贯的平淡，似乎对军事行动的结果并不太关心，“情报细节和军事部署不是我的领域。你如果想知道具体情况，或许该去问我父亲，或者直接联系军方的人。他们应该掌握第一手资料。”
路橙泽沉吟了一下。鲁一发市长作为S市的行政长官，虽然不直接指挥军队，但如此重大的军事行动，他必然知晓内情，甚至可能涉及后续的重建和安置问题。
“也好。”路橙泽道，“正好我刚回来，也该去拜访一下鲁市长，了解一下近期联邦的整体情况。你的实验申请报告尽快发我。”
“知道了。”鲁三原干脆地结束了通讯，显然他的心思已经完全被那不稳定的光子血液能量参数占据了。
路橙泽放下通讯器，再次看了一眼隔离舱内的两个样本，暂时压下了立刻研究的念头。锈城的异常情况引起了他的警惕和好奇。V1系统是他的作品，其效能他心中有数。常规怪物绝无可能抵挡得住成建制的V1大军推进。
那里一定发生了什么不寻常的事情。
他转身离开生物实验室，对助理吩咐道：“备车，去市政府大楼。另外，帮我预约与秦将军的加密通讯，时间定在今晚八点。”
“是，路总工。”
半小时后，路橙泽的专车驶入了庄严肃穆的星龙联邦S市政府大楼。
在秘书的引领下，他很快来到了市长办公室外。通报之后，办公室门打开，一位身材微胖、面容和蔼但眼神锐利的中年男子笑着迎了出来，正是S市市长鲁一发。
“哈哈哈！橙泽！你可算回来了！”鲁一发热情地伸出手，用力握住路橙泽的手晃了晃，“新东京那边的事情我都听说了，干得漂亮！可是给我们星龙联邦大大长了脸啊！”
“鲁市长，您过奖了，分内之事。”路橙泽客气地回应，两人一同走进办公室。
办公室宽敞明亮，布置却并不奢华，反而透着一种务实的气息。墙上挂着星龙联邦的国旗和S市的地图。
落座后，秘书送上茶水。鲁一发感慨道：“你这一趟出去，可是闹出了不小的动静。不过结果是好的，不仅解决了危机，还带回了重要的技术和……嗯，人才。”他显然指的是赵冷，或许还有那两个活体样本，但他很聪明地没有点明。
寒暄几句后，路橙泽直接切入主题：“鲁市长，我这次来，一是向您报到，二来是想了解一下近期联邦的一些情况，尤其是……关于锈城的收复行动。”
听到“锈城”两个字，鲁一发脸上热情的笑容稍稍收敛了一些，露出一丝凝重。他叹了口气，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
“橙泽，你也不是外人，我就直说了。”鲁一发的声音低沉了几分，“锈城的情况……很复杂，甚至可以说，有点邪门。”
“邪门？”路橙泽目光微凝。
“没错。”鲁一发点头，“行动最初很顺利。我们的V1部队战斗力很强，配合重火力，很快就清理了外围区域，歼灭了大量怪物，成功推进到了城市核心区。”
“但是，就在部队准备对核心区最后的几个疑似怪物巢穴的重点建筑发动总攻时，异变发生了。”
鲁一发的表情变得有些困惑甚至是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
“根据前线传回的报告，他们遭遇了……根本无法用现有科学解释的现象。”
“一些士兵报告说看到了早已死去的亲人或战友在废墟中向他们招手；整个街区的地形会在短时间内发生诡异的改变，让部队迷失方向；
通讯受到强烈干扰，断断续续，里面还夹杂着无法理解的哭嚎和低语；更有人声称，他们的武器有时会突然失效，或者弹药在击中目标前就莫名其妙地湮灭……还有那种黄色的粒子组成的怪物之类的……”
“怪物们的行动也变得极其反常，它们似乎受到了某种统一的、高效的指挥，甚至能打出精妙的埋伏和配合战术。而且，它们当中出现了一些……从未记录过的、拥有诡异能力的新品种。”
“我们的军队损失不小，不是被正面击溃，而是在这种诡异的环境下被一点点消耗、拖垮，士气受到了严重影响。现在行动已经暂时中止，部队退回到锈城外围建立防线，正在进行休整和评估。”
鲁一发摊了摊手，脸上满是无奈：“现在军方和高层也很头疼。硬碰硬的战斗我们不怕，但这种……超自然现象？或者说精神攻击？我们缺乏有效的应对手段。
V1系统也对付不了这种东西。现在上面还在争论下一步该怎么办，而且这趟过去也损失惨重……对面明显有干部级别的存在，具体影像我之后发给你，不要外传……这点是老哥多嘴了……”
路橙泽静静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边缘。
幻觉？地形改变？通讯干扰？精神攻击？新型怪物？
这确实超出了常规战争的范畴，听起来更像是……某种强大的、带有精神污染特性的未知力量在作祟。或者是……某种极其先进的环境操控技术？
无论是哪种，都意味着锈城的威胁等级，远非之前评估的那么简单。
“我明白了。”路橙泽缓缓开口，“谢谢您告诉我这些，鲁市长。这情况确实比我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是啊。”鲁一发叹了口气，“所以三原那个导弹试验场的申请，我虽然批了，但也提醒他一定要以绝对安全为首要前提。我们现在面临的未知风险，越来越多了。”
又交谈了一会儿，了解了一些其他方面的信息后，路橙泽起身告辞。
离开市政府大楼，坐进车里，路橙泽看着窗外繁华的都市景象，目光却仿佛穿透了空间，落在了那座被迷雾和诡异笼罩的边境废城上。
星龙联邦的地面长城已经筑起，但阴影之中的敌人，似乎也换上了更诡异、更难以捉摸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