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阳光斜斜地透过体育馆的玻璃窗，在地板上投下长条状的光斑，扬起的灰尘在光里轻轻浮动。
及川推开体育馆大门时，最先撞进眼里的就是场地中央的两人——三宅站在发球线后，运动服的袖口卷到小臂，手里正掂着排球，橡胶表面和掌心摩擦发出轻微的声响
矢巾则半蹲在对面的接球区，双臂交叉成盾状，膝盖微屈，视线紧紧锁着三宅手里的球，连及川的脚步声都没分心。
“呀~小晟和矢巾这么早就来啦~”及川故意拖长了语调，一边弯腰用手搭在额头上遮阳似的晃了晃，视线落在三宅刚抛起的排球上。
那球在空中划出一道干净的弧线，三宅猛地蹬地起跳，手臂像拉满的弓一样挥出，排球带着破风的声音砸向地面，在矢巾面前弹起时又急又低。
矢巾反应极快，重心瞬间压低，双臂稳稳接住，排球撞在护腕上发出闷响，又被他顺势垫回三宅那边。
岩泉跟在及川身后走进来，单肩背着的运动包带子勒在肩上，他没像及川那样出声，只是扫了眼场上的练习节奏，就径直走向角落的储物柜。
三宅刚准备再抛球，瞥见两人，抬手擦了擦额角的汗，声音带着点运动后的微喘：“学长们好。”
矢巾也直起身，朝两人点头，手里还攥着刚接住的球，指节因为用力泛着浅白。
及川放好自己的包，没等岩泉整理好东西，就三步并作两步凑到三宅身边，手肘轻轻撞了撞他的胳膊，碎碎念的语气里带着点雀跃：“小晟~你觉得今天有什么训练~算了，及川大人勉为其难告诉你吧~昨天找到你时太晚了，我们和第三队还没比赛，今天训练结束前应该会补上~到时候你可得好好发挥，别让他们看轻了咱们二队。”
“好的，学长”三宅点点头，没多接话，转身走回发球线，弯腰捡起地上的排球，手指在球面的纹路里蹭了蹭，又开始重复掂球的动作。
他的节奏没被打断，抛球、起跳、挥臂的动作流畅得像提前演练过无数次，只是这次的球速比刚才更快，矢巾接的时候往后退了半步，才勉强稳住重心。
及川看着他专注的背影，撇了撇嘴，刚想再说点什么，就被岩泉扯了扯衣角——后者指了指场边的长椅，意思是别打扰两人练习。
及川悻悻地闭了嘴，却没走远，靠在栏杆上看三宅跳发
每次起跳时，三宅的头发都会被风吹得向后飘，落地时运动鞋在地板上蹭出细碎的声响，偶尔没控制好力度，球擦着边线飞出，他也只是皱下眉，立刻捡起球重新来，连多余的停顿都没有。
矢巾则始终守在对面，不管球的角度多刁钻，都尽量伸手去接，护腕边缘已经被汗水浸得有些发黑，却没喊过一句停
大概过了十分钟，体育馆的门被陆续推开，队友们三三两两地走进来，脚步声和说笑声渐渐填满了场地。
三宅刚完成一组跳发，停下来喝了口水，目光扫过逐渐集合的队伍，眉头轻轻皱了起来：队伍里少了个熟悉的身影，京谷的位置空着。
他转头看向身边正擦护腕的矢巾，轻声问：“京谷去哪里了？”
矢巾听到名字，擦护腕的动作顿了顿，眼神瞬间沉了下来，语气也比刚才冷了些：“昨天训练结束后，他和三年级的学长吵了一架，好像是因为战术安排的事，闹得不太愉快。”
“原来是这样。”三宅点点头，没再追问，只是把水瓶拧好放回地上，走到队伍里集合
矢巾以为他会问吵架的细节，或者担心京谷会不会影响今天的比赛，等了几秒没听到下文，转头才发现三宅已经重新进入了发呆状态
这时候，沟口教练和入畑教练并肩走了进来，手里拿着训练计划单。
沟口教练先站到队伍前面，简单说了些今天的训练重点，强调了下午和第三队比赛的注意事项
入畑教练则在旁边补充，说话间眼神不经意地扫过三宅和及川，目光在三宅的手臂上多停留了两秒，又很快移开。
“好了，及川，带着大家先去跑圈，热身要做足。”沟口教练拍了拍手，结束了叮嘱。
因为三年级的学长们面临毕业，队长的职位一开学就卸了下来，及川虽然才二年级，可论发球和扣球的能力、不服输的好胜心，还有调动队伍气氛的本事，早就成了队里默认的领头人——偶尔会耍点小脾气、说些玩笑话显得不靠谱，但旁边永远有岩泉盯着，总能及时把他拉回正轨。
及川立刻站直身子，抬手比了个“跟上”的手势，声音清亮：“都别偷懒啊，跑慢了可是要加圈的哦~”说着就率先跑了起来，脚步轻快地沿着场地边缘的跑道前进。
岩泉跟在他身后，队伍很快排成一条长队，脚步声在体育馆里响成一片。
跑了四圈，队伍的速度渐渐拉开差距。三宅原本跟在中间，可刚才练跳发耗了不少体力，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脚步慢慢放慢，不知不觉就脱离了大部队，落到了最后面。
矢巾跑在队伍中后段，跑着跑着发现身边少了熟悉的身影，心里一紧，刚想转头喊三宅的名字
旁边的秋山却先开了口，语气一本正经，眼睛始终盯着前面的及川，连头都没转：“和真原在最后面，别急。”
矢巾顺着他的话转头望向后方，果然看到真原次郎和三宅落在后面。
真原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脸涨得通红，头发都被汗水打湿贴在额头上，一副快濒死的模样，脚步虚浮得像随时会摔倒
三宅倒是还保持着平稳的呼吸节奏，脸上没什么表情，依旧是那副冷静的样子，只是胸口微微起伏，说话时带着点大喘气，却没像真原那样放慢脚步。
跑在最前面的及川跑着跑着觉得队伍后面有点安静，忍不住转身回头看，一眼就看到了掉队的两人，嘴角控制不住地抽了抽——尤其是看到真原那副快要‘离开’的样子，脚步下意识地放慢了一点，等着两人能跟上些。
场边的入畑教练也注意到了后面的情况，抱着胳膊站在那里，看着体力不支的两人，轻声跟身边的沟口教练说：“这俩的耐力还得练啊，跑圈跟不上，比赛时怎么撑得住。”
没人知道，三宅昨晚为了练跳发，一直留在练习室待到很晚，回到主院子洗了个澡，躺在床上又在脑子里复盘了无数遍发球的角度和力度，直到后半夜才睡着。
此刻他只觉得腿有点沉，却没停下脚步，反而深深吸了口气，调整了呼吸节奏，脚步渐渐加快了些。
旁边的真原看到三宅加速，原本就快绷不住的体力更泄气了了，眼眶红红的，伸出手朝着前面的队伍晃了晃，声音带着沧桑：“呀咩罗~等等我~我真的跑不动了！”
三宅没回头，只是后背的身影在夕阳的光斑里越来越清晰，一步一步，稳稳地朝着前面的队伍靠近
真原看着他逐渐远去的背影，心里只剩一个念头： o(╥﹏╥)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