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故事 第一辑 回忆满满,温暖太少
作者 小孩他妈
拇指粗细的藤条,断成了几节呢?谁知道呢!我只记得这把金钥匙引发的,故事的最终结局。
那是来年的春暖花开,爷爷有一次出去打猪菜时,带回了那把锈迹斑斑的金钥匙。
爷爷说:“大概是当时绳子断了,丫头不知道,扔来扔去的,扔到了离路怪远的地方,在一截枯枝上挂着呢。”
远也好,近也罢,我肉疼过了,小姑的新锁也买过了,所以,它的锈迹斑斑,只能证明故事曾经发生过,亲情也只值一把新锁的钱,有多廉价,只有小姑知道,我那个年纪,是不会知道的。疼过了,哭过了,也就忘记了,只是在如今敲击着键盘的时候,才蓦然发觉,纵然岁月流逝,世事变迁,有些人有些事镌刻在记忆的屏幕上,还是留下了永久的痕迹。
一直很纳闷,一个孩子童年时对亲情的感应,应该是很质朴很纯真,很直达心灵的一种触动。喜欢也好,憎恶也罢,不会有任何修饰的成分在里面,但是我搜遍记忆里所有的角落,却找不到一份温馨的亲情,可以温暖我记忆里灰色的童年,照亮我灰色童年里,被阴霾蒙蔽的,一颗童真无邪的幼小心灵。
多年朝夕相对,同处一室的亲情,如今回忆起来,却是满满的无奈和伤悲。自己小时候究竟是多么的人憎鬼厌惹人嫌,才能在灰色的童年里,找不到一点亲情的温暖?
下面这则故事,应该是八九岁时的记忆了。因为记得那时候,自己已经在长山小学上学了。学校离家大约三四里路,每天来回跑四趟山路,好像也挺累。
那时候小姑好像已经结过婚了,住在长山街上的一处小房子里,好像是在眼镜厂上班。
有一天中午下雨,放学后哥哥没有回家来吃饭。下午我去上学时看见哥哥,问他:“你中午没回家吃饭,不饿吗?”
哥哥说:“不饿,我吃过了。”
我纳闷:“你在哪吃的呀?”
那个年代家家户户都穷,孩子吃不饱穿不暖都是随处可见,根本没有零花钱可言,所以,我很好奇,没有零花钱的哥哥,中午饭是在哪儿吃的?
哥哥说:“我去小姑那里吃的。”
或许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吧,哥哥的话,我入了心。就自以为是地以为,我也会有哥哥那般在家中举足轻重的地位,所以在某一个下雨天,我也学着哥哥去了小姑家,只为吃一顿下雨天不用跑回家去吃的午饭。
那时候的我,根本不懂得,在一个大家庭中,家中无论是长子还是长孙的地位,都是一个家庭延续传承和倚靠的倚仗。哥哥虽然只比我大三岁,却占全了这两种身份,那身份,地位,和待遇,自然是我终生难以望其项背的。
因为我的性别,已经命中注定,在这个家庭中,我终将一无所有。一个一无所有,给不了别人利益和希望的人,谁又会青睐有加,另眼相看呢?
所以,在忘记了是去蹭饭N次之后,还是只是第一次去,我就尝到了令我终生难以忘怀的一顿饭。
当时哥哥应该也去了,只是小姑说这话的时候,哥哥在不在跟前,我忘记了。我只记得小姑当时边做饭,边冷着脸对我说:“以后你别过来吃饭了,大米贵死了,我哪有闲钱买米?你哥一个人来也就罢了,你也来,两个人我养得起吗?”
我面红耳赤,嗫嚅着小声说道:“今——今天——下雨,我就没有——回家。”
八九岁的我,应该已经懂得了羞耻的意义。这么直白的话,被这么直白的甩在脸上,我当时是羞愧的无地自容。那顿食难下咽的饭菜,究竟吃没吃饱,我都没了记忆,记忆里就牢牢地记住了那句:“以后你别过来吃饭了,大米贵死了,我哪有闲钱买。”
在那个八十年代初期,能每天吃上一顿大米干饭的人家,生活真的算得上是一种奢侈了,那个时候还需不需要凭借着粮票才能买到,我也忘记了,但是,我却知道,别人家的白米饭再香,那个盛白米饭的碗,也不是轻而易举就可以端得动的。
从那以后,我再也没去小姑家蹭过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