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宸走到苏言身边，很自然地将手肘搭在他的肩上。苏言原本双手抱臂站在一旁，下意识想躲开，纪宸却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观众席他爸坐的方向，苏言望过去，动作一顿。
“你不是说你不认识我爸吗？”纪宸开口。
“你也没说你是纪叔叔的儿子。”苏言瞥了他一眼。
“好吧。”纪宸想了一下，自己确实没说过。
在Z大，除了苏言，几乎没人不知道他纪宸是谁，这也是为什么平时没什么人敢轻易招惹他。
苏言淡淡扫了纪宸一眼。之前没怎么近距离仔细打量，这会儿才发现，这人和纪叔叔眉宇间的确有几分相像。
“看我干什么？”纪宸见他盯着自己不出声，笑着凑近些，“是不是觉得哥很帅？看入迷了？”
“无聊。”苏言只觉得他那笑容欠揍，嘴角微不可见地动了一下，别开眼看向舞台。
“承认吧，就是觉得我很帅。”纪宸注意到了他的这个笑，继续不要脸地说道，“哥的帅气可是远近闻名的。”
“滚。”苏言晃了晃肩膀。
“不用不好意思。”纪宸的手仍稳稳搭在他肩上。
苏言从没见过如此厚脸无耻的人，一时没忍住轻笑了一声：“那闻名哥待会儿可别跳错。”
纪宸注意到，苏言笑起来的时候，脸颊边会现出一个很浅的梨涡。
“接下来，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欢迎电竞社的同学带来精彩表演！”主持人话音落下，观众席爆发的掌声将纪宸的思绪拉了回来。
“不……不会……”
纪宸忽然觉得，如果苏言真是他爸在外面的孩子，说不定……他们以后也能相处得不错，起码他不讨厌这人。
“走吧。”苏言嘴角还带着未散的笑意，偏头示意。
原本灯火通明的大厅随着主持人下场暗了下来。
轻快活泼的音乐前奏响起时，舞台已被染成一片炽热的红色，两人一左一右立在中央。
观众席上纪宸的迷弟迷妹按捺不住，发出阵阵低呼，那氛围热切得像是来到了演唱会现场。
灯光流转，苏言一个干净利落的转身，白衬衫下摆划出流畅的弧线。他向来神情清淡的眉眼在追光下显得格外认真，每个动作都卡在节拍上，舒展自如。
当他随着音乐高点伸展手臂时，袖口滑落，露出一截清瘦的手腕，整个人像鹤一样挺拔而轻盈。
纪宸原本挂着惯有的笑容完成走位，却在苏言即兴加入一个滑步转身时，一时忘了维持表情。
那人跃起时，发梢都沾着金色的光点，颈项拉出清隽的线条，明明脸上没什么表情，却仿佛将整个舞台都变成了他的背景。
纪宸伸手托住苏言后仰的腰身，掌心相触的刹那，他几乎能听到自己乱了节奏的心跳，甚至盖过了耳边轰鸣的音乐。
苏言借力旋身时淡淡扫过他一眼，那双总是平静无波的眼眸里，第一次清晰地映出了他的影子。
“啊——！”台下爆发出惊呼。
纪宸不自觉地收紧了手臂，忘了接下来该微笑。某种陌生的悸动，正随着彼此接触的体温，悄悄渗入每一个默契配合的节拍。
像一只蝴蝶，找到了愿意为之停驻的心跳。
当音乐声停止，台下的欢呼与掌声却久久不息。
两人退回舞台后面的准备区，呼吸都还有些急促。
怪不得有人喜欢用跳舞来减肥，确实消耗不小。
“喏。”纪宸拧开自己那瓶水，递向苏言。
“谢谢。”苏言接过来，仰头喝了几口。
纪宸看着他喝完，才开口：“问你个事。”
“嗯？什么？”苏言见他语气有些犹豫，似乎不太好开口。
“你……你爸是谁？”
苏言面露不解：“怎么突然问这个？”
“随便问问，不想说就算了。”纪宸也觉得这问题有些冒失，从旁边桌上拿起两人的手机，顺势转开话题，“走吧，回座位。”
他突然不希望苏言是他爸在外面的孩子了。
苏言只觉得这人思维跳跃得莫名其妙，接过自己的手机，默默跟在他身后往观众席走。
解开手机锁屏，微信图标上显示着十几条未读消息，全是季予安发来的。
季予安拍了好多他们刚才在台上跳舞的照片，还有几段短视频，兴奋得像个头号粉丝，不停夸他们刚才的表现。
等回到座位，周围的人小声地和纪宸说着刚才的表演。
“学长你们刚才太帅了！”
“你和苏言练了多久啊？配合得太好了！”
“我决定了，投票我不投自己了，要投给你们！”
某人一点也不谦虚，笑着应道：“谢谢，正常发挥。”
苏言在旁边听着，轻轻笑了一下，周围顿时响起几声压抑的低呼。
“苏言刚才是不是笑了？天啊，我第一次见他笑！”
纪宸听到议论，直接伸手勾住苏言的脖子，往自己这边带：“笑什么？”
“离我远点。”苏言嘴上这么说，手上推他的力道却并不重。
“你先说你在笑什么？”纪宸发现，今晚苏言笑的次数比以往多不少，“是不是也觉得我们刚才表现得挺好？”
“笑你太自恋。”苏言实在受不了他那股理所当然的劲儿。
“自恋有什么不好。”
“坐好，看表演。”苏言去掰他勾着自己脖子的手。
“行吧。”纪宸依言，松手坐直身体。
排在他们后面的是播音系的多人舞蹈，领舞的正是他们刚才碰到的苏玥玥。
想起苏言见到这个女生时沉下去的脸色，纪宸不着痕迹地侧眸看了眼身旁的人。
苏言面无表情地看了一会儿台上的表演，随后就低下头拿出手机玩了起来，没再抬眼看过舞台。
纪宸觉得，这两人之间一定认识，或者发生过什么。今晚的疑问一个接一个，等国庆放假回家，非得找他老爸问个明白不可。
他朝右边观众席望去，见他爸正微微侧头和旁边一位气质儒雅的年轻男人说话，两人脸上都挂着应酬式的微笑。那人他也认得，是穹星科技目前的负责人，霍明俊。
没想到这人也会来Z大参加国庆晚会。晚会原则上只邀请学生家长，霍明俊根本没有在读大学的孩子，他自己都还不到三十岁。
所以他来是因为什么？为了苏言吗？
圈子里传闻，霍家大少爷对继母带过来的弟弟并不亲近，而且也没见那位大少爷主动过来跟苏言打招呼，或是苏言过去找他。
纪宸又看了一眼身边正低头看手机的人，估计这人根本不知道他这位名义上的哥哥也在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