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皖的指尖像被烙铁烫过一样灼痛，他强忍着缩回手，指腹已经红得发亮。营晓晓的黑洞洞的眼眶正对着他，明明没有瞳孔，却让人感觉被死死盯着，连呼吸都带着铁锈般的腥气。
“试卷……” 李皖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他想起规则第二条 “不要主动和她说话”，心脏猛地一缩。还好营晓晓似乎没在意，只是缓缓转动脖颈，目光扫过布满灰尘的课桌。
韩超已经蹲下身去翻讲台柜，嘴里还嘟囔着：“早上明明看到你带来了啊，是不是夹在课本里了？” 他的书包敞着口，露出里面半包没吃完的巧克力，锡箔纸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着银光
—— 规则第六条，韩超有低血糖，每隔一小时要给他吃块巧克力。
李皖瞥了眼墙上的挂钟，时针正卡在两点十分的位置。距离三点还有五十分钟，距离下一次给韩超喂巧克力，还有二十分钟。
他的指尖仍在隐隐作痛，恶意源头始终锁定在营晓晓身上，但似乎没有进一步加剧的迹象。
“在这里。” 营晓晓突然开口，声音像是生锈的合页在转动。
她抬手掀开额前的刘海，露出的不是皮肤，而是一片蠕动的暗红色组织，试卷的一角正从那团血肉里戳出来。
韩超 “呀” 了一声，伸手就要去拿：“怎么夹这儿了……”
“别动！” 李皖几乎是吼出来的，指尖的灼痛瞬间飙升，冷汗顺着脊椎往下滑。
他想起规则第三条 “红色水笔是危险的，不要让营晓晓用它写字”，而此刻营晓晓那团血肉里，正插着半截红色水笔，笔芯里的油墨混着粘稠的液体缓缓滴落。
韩超被他吼得一愣，缩回手挠挠头：“怎么了皖哥？”
李皖的视线在试卷和营晓晓的 “脸” 之间来回扫视，突然注意到试卷边缘沾着几根黑色的短发 —— 那是营晓晓的头发。
他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语气听起来平静：“我来吧，你去拿块巧克力吃，看你脸色不太好。”
他必须支开韩超，现在营晓晓身上的恶意浓度已经让他指尖发麻，再让韩超碰那试卷，天知道会发生什么。
韩超果然没多想，乐呵呵地从书包里摸出巧克力剥开：“还是皖哥你细心。”
李皖盯着他把巧克力塞进嘴里，指尖的灼痛感稍稍缓解了些 —— 看来规则第六条是保护韩超的，只要按时吃巧克力，他身上就不会产生新的恶意源。
这时候他才有勇气走向营晓晓，每靠近一步，空气里的腥气就重一分。
他捏住试卷没沾血的一角，刚要抽出来，却发现纸页被粘住了。
营晓晓那团血肉突然剧烈蠕动起来，红色水笔猛地向上一顶，笔尖擦着李皖的手背划过，留下一道细小红痕。
“嘶 ——” 李皖倒吸一口冷气，被划伤的地方像撒了把辣椒面，又痛又烫。他看见营晓晓的校服袖口渗出暗红色的液体，顺着课桌腿滴在地上，汇成小小的水洼。
“要写名字。” 营晓晓的声音带着一种金属震颤的质感，她抬起另一只手，掌心摊开，里面躺着枚圆滚滚的黑色纽扣，“用这个。”
李皖的心跳漏了一拍。规则里只说不能用红色水笔，没说不能用别的。他接过纽扣时，指尖的灼痛奇迹般地减轻了，仿佛这枚普通的纽扣有某种净化作用。
他低头看向试卷，姓名栏里已经用红色水笔写了个歪歪扭扭的 “营” 字，油墨还在往下晕染，像一条正在爬行的血虫。
就在他握着纽扣往试卷上按的时候，墙上的挂钟突然 “当” 地响了一声，两点半了。
韩超突然捂住肚子，脸色发白：“皖哥，我有点头晕……”
李皖心里一紧，刚想提醒他是不是该吃第二块巧克力，眼角的余光却瞥见窗外 —— 那棵光秃秃的梧桐树桠上，不知何时挂满了红彤彤的果实，圆滚滚的像一颗颗心脏，还在随着风轻轻搏动。
规则第七条：如果看到红色果实，必须立刻闭上眼睛数到十。
他猛地攥住韩超的手腕，把人往自己身后拽，同时死死闭上眼睛：“别睁眼！数到十！”
黑暗中，他听见营晓晓发出咯咯的笑声，像玻璃珠落在铁板上。
指尖的灼痛再次炸开，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剧烈，他甚至能 “感觉” 到有什么冰冷的东西正从背后靠近，带着浓郁的、令人作呕的恶意。
“一…… 二……” 韩超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他显然也听到了那笑声。
李皖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他不敢回头，只能死死盯着眼皮内侧的黑暗。
那恶意越来越近，几乎要贴在他的后颈上，冰冷的触感透过校服渗进来。
“九…… 十！”
李皖猛地睁开眼，窗外的梧桐依旧光秃秃的，刚才的红色果实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但教室里的温度明显低了好几度，讲台上的粉笔灰被风吹得打着旋，在阳光里划出诡异的轨迹。
营晓晓已经坐回了自己的座位，正低头用那枚黑色纽扣 “写” 字，她的头发重新遮住额头，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
韩超瘫坐在椅子上，脸色惨白，额头上全是冷汗。
李皖赶紧摸出巧克力递过去，这一次，韩超几乎是抢过去塞进嘴里的。
当巧克力的甜腻在空气中散开时，李皖指尖的灼痛终于退潮般减弱了。他看向墙上的挂钟，两点三十五分。距离三点，还有二十五分钟。而教室后排的墙角，那只旧铁皮柜的门缝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慢慢往外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