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鬼市的喧嚣渐渐散去,但李子木和碧琪没有休息。他们手里拿着那张“赶尸原理图”,正在进行最后的罪犯侧写。
“这个诡计对执行者的要求极高。”
李子木指着图纸上的力学结构:
“第一,力气大。莫账房虽然瘦,但加上僵硬尸体的死重和力臂效应,负重感至少在百斤以上。还要做出‘跳跃’的假象,这需要极强的核心力量。”
“第二,默契。前后两个人视线受阻,必须步伐一致。一步错,尸体就会摔倒。”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李子木眯起眼睛,“张伟既然要杀人灭口,为什么还要留着这两个搬运工?除非,他确信这两个人绝不会乱说。”
碧琪的脑海中迅速闪过张伟身边的那些面孔。
突然,她的瞳孔一缩:
“哑巴兄弟!”
“你是说阿大和阿二?”
“对!”碧琪肯定地点头,“那是张伟上个月刚从矿山提拔上来的两兄弟。他们天生聋哑,长得像铁塔一样壮实,平时形影不离。张伟甚至让他们负责搬运‘最机密’的货物——比如金库的箱子。”
“聋哑、强壮、默契、负责金库……”李子木打了个响指,“全中。就是他们。”
……
【突袭工棚】
阿大和阿二住在银行后巷的一间独立工棚里。这里离金库最近,方便随时听候差遣。
“砰!”
工棚原本就不结实的木门被猛地踹开。
不是护卫队,而是碧琪带领的“礼物派”——几个身强力壮的铁匠和猎人。在如今的翡翠村,碧琪的号召力已经不亚于张伟。
屋里,两兄弟正围着火炉吃肉喝酒,满脸通红,显然是为了庆祝昨晚“任务”的圆满完成。看到突然冲进来的人群,两人吓了一跳,阿大下意识地就要去摸枕头底下的刀。
“按住他们!”
老猎人眼疾手快,一张捕兽网撒过去,几个铁匠一拥而上,瞬间将这对蛮力惊人的兄弟死死按在地上。
“搜!”碧琪冷冷地下令。
房间里乱糟糟的,堆满了酒瓶和吃剩的骨头。
李子木走进房间,并没有去翻箱倒柜,而是径直走向了屋顶的房梁。
在那里,横架着两根看起来毫不起眼的黑色棍子,如果不仔细看,会以为那是晾衣服用的。
李子木踩着凳子,将那两根棍子取了下来。
那是两根毛竹。
竹子经过特殊的火烤和油浸处理,通体漆黑,在夜里几乎不反光。而且竹子的韧性极佳,两端还缠着厚厚的布条——那是为了防止在这个“抬轿子”的过程中磨破肩膀。
李子木把竹竿扔在阿大面前。
“这就是你们昨晚用的‘轿杆’吧?”
阿大看着那两根竹竿,眼神中闪过一丝惊慌,但他依然梗着脖子,嘴里发出“阿巴阿巴”的吼叫,拼命摇头,似乎在说这是用来晾衣服的。
“还不认?”
李子木冷笑一声,指着竹竿中间的一段:
“这上面有一股特殊的味道。是尸臭,还是……莫账房长衫上的樟脑味?”
阿大的眼神开始躲闪。
“找到了!大小姐,找到了!”
就在这时,在床底最深处的角落里,一个负责搜查的年轻人大喊起来。
他手里举着一只黑布鞋。
鞋底沾满了泥土,鞋面上绣着一朵不起眼的梅花——那是莫账房老伴生前亲手绣的,莫账房视若珍宝,从来舍不得穿,只有在大场面(比如查账)才会穿上。
而在此刻,枯井里的莫账房尸体上,正少了一只左脚的鞋。
【铁证闭环】
李子木接过那只鞋,放在颤抖的阿二面前。
“这就是莫账房丢的那只鞋。”
李子木的推理在这一刻变成了现实:
“昨晚你们抬着尸体‘跳’进金库的时候,因为动作幅度太大,或者尸体僵硬导致鞋子松脱,这只鞋掉了下来。”
“你们当时很慌,怕留下证据,就把鞋捡了回来,塞进了怀里。本来打算回来烧掉的,但因为喝庆功酒喝高了,或者以为没人敢来搜查张伟的人,就随手扔在了床底。”
“阿巴!阿巴!”
阿二看着那只鞋,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他惊恐地看向阿大,又看向李子木,裤裆里流出了黄色的液体。
在确凿的物证面前,任何狡辩都是苍白的。
“把他俩绑起来,带走!”
碧琪看着这两个助纣为虐的帮凶,眼中没有一丝怜悯。
“这只鞋,还有这两根竹竿,就是刺破‘鬼故事’的尖刀。”
“我们去广场。我要当着全村人的面,让这两个哑巴‘开口说话’!”
……
此时的广场上,张伟还在指挥着神棍做“驱邪法事”,试图进一步巩固“僵尸偷钱”的说法。
他不知道的是,在这个看似平静的早晨,一张巨大的网已经收紧。
李子木手里提着那只黑布鞋,走在队伍的最前面。
他不需要戒指,不需要魔法。
一只鞋,两根竹竿,一本账本,外加一个清醒的大脑。
这就足够让一个谎言帝国——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