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沈晏辞合上笔记本电脑,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书房里只亮着一盏台灯,暖黄的光晕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
他习惯性地解锁手机,屏幕的冷光映在他深邃的眸子里。
奇怪的是,那个每天雷打不动会出现的对话框,今天却安安静静地躺在列表最下方,没有任何新消息提醒。
这很不寻常。
每天,姜烟都会准时发来问候:
“宴辞哥哥早啊!”
配着朝气蓬勃的太阳表情;
“宴辞哥哥中午好!”
跟着可爱的卡通午餐图片;
“宴辞哥哥晚上好!”
附上俏皮的月亮贴图;
以及睡前的“宴辞哥哥,做个好梦哟”,总是带着软萌的晚安动图。
还有每天分享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日常的点点滴滴。
每天消息轰炸,他有些招架不住。
尽管每次他的回应都很冷淡,姜烟却从不气馁,依旧热情不减。
沈晏辞放下手机,走到落地窗前。
平心而论,他确实和母亲一样,更欣赏姜糖那样的女孩。
聪慧、沉静,在数学上有着过人天赋,和他有着共同语言。
那个在演讲后台专注解题的女孩,确实给他留下了不错的印象。
可想到今天姜烟失落难过的背影,竟怎么也开不了口。
躺在床上,他再次拿起手机,屏幕依旧安静。
这种突如其来的安静,竟让他感到一丝不习惯。
“真是荒谬。”他低声自语,将手机扔到床头柜上,关掉了台灯。
黑暗中,他闭上双眼。
也罢,姜烟才十八岁,即将开始大学生活。
婚约的事,至少要等到她大学毕业后再议。
这四年间,会发生什么变数,谁又能预料?
他真心希望姜烟能遇到一个能回应她满腔热忱的人。
而不是像他这样,连最基本的陪伴和情绪价值都给不了。
...
苏挽坐在梳妆台前,慢条斯理地梳理着长发。
镜中的少女眉眼精致,可那双眼睛里却盛着与年龄不符的沉静。
【我说,你到底要怎么做才能牢牢抓住宴辞哥哥的心啊?】原主姜烟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带着显而易见的焦躁。
【他那个人你也看到了,高冷得要命,还是个工作狂,根本就是块捂不热的石头!】
苏挽放下梳子,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
这一整天,姜烟都在她脑海里喋喋不休,从沈宴辞的穿着品味抱怨到他不回消息的习惯。
比起上个世界里只在情绪激动时才开口的林落,这位原主实在是聒噪得令人头疼。
【不过没关系,】姜烟的语气突然又变得雀跃,【我就喜欢他这副冷冰冰的样子,真是该死的迷人......】
“你说这么一大堆,”苏挽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无奈的凉意,“有哪一句对拿下沈宴辞有实际作用?”
脑海里的声音戛然而止。
苏挽起身走到窗前,夜色中的花园静谧美好。
她沉吟片刻,问道:“你觉得沈宴辞为什么会喜欢上姜糖?”
【还能为什么!】姜烟立刻激动起来,【肯定是姜糖暗中勾引!表面装得清纯无辜,私底下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
苏挽打断她,声音平静,“就算她真的勾引,为什么她能成功,而你不行?你想过没有,姜糖身上到底有什么特质吸引了沈宴辞?”
姜烟沉默了。
苏挽转过身,目光锐利如刀:“姜糖聪明,和他有共同的学术追求,更重要的是她坚韧独立,是个事业脑。
对沈宴辞这种男人来说,这些特质具有致命的吸引力,他是典型的智性恋,只会欣赏能与自己并肩的女性,从这点来看,姜糖完全符合他的理想型。”
房间里安静得能听到窗外的虫鸣。
过了好一会儿,姜烟才怯生生地问:【那......我们要模仿姜糖吗?】
“当然不。”苏挽唇角微扬,走到床边坐下,指尖轻轻划过丝质床单,“姜糖确实有她的优势,但你有一点是她没有的,
沈宴辞的生活就像一潭死水,而一个既能在事业上闪闪发光,又能在生活中给他带来新鲜体验的女人,比姜糖那种单一的好学生形象更具吸引力。”
【你确定?】姜烟将信将疑。
“相信我,”苏挽的目光笃定,“对这种闷葫芦来说,只有让他体验坐过山车般的心跳加速和刺激感,才会对你欲罢不能。”
姜烟在脑海里轻轻倒吸一口气,随即声音变得兴奋起来:【苏挽姐姐,你好懂啊!这次我们一定能拿下宴辞哥哥!】
苏挽轻轻一笑,关掉了床头的灯。
黑暗中,她的眼神明亮,透着精明的算计。
要想拿下沈宴辞,先搞好学业和事业绝对是基石,感情的发展必须在事业的基础上。
没有这个基石,再多的技巧都是空中楼阁,不论再怎么努力,在沈宴辞眼中她都是平平无奇的花瓶罢了。
...
璀璨的水晶吊灯将宴会厅映照得如同白昼,空气中是香槟与白兰地的芬芳。
本市最顶级的酒店宴会厅内,衣香鬓影,名流云集。
这场宴会是姜父姜母精心筹备的盛宴,他们要向整个上流社会宣告,姜家真千金回来了。
姜父姜母携着姜糖穿梭在宾客之间,脸上是难掩的骄傲。
姜辰紧随其后,时刻关注着妹妹的状态,生怕她有一丝不适。
今晚的姜糖令人惊艳。
一袭香槟色亮片礼服勾勒出她窈窕的身姿,长发优雅地盘起,露出纤细的脖颈。
精心描绘的妆容让她原本清丽的五官更加初中,举手投足间已初具豪门千金的风范,全然不见初来时的拘谨。
“姜总好福气啊,”一位商业伙伴举杯致意,“听说令千金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清北,真是才貌双全。”
另一位贵妇笑着接话:“何止呢,我听说糖糖在之前的数学竞赛中还拿过全国一等奖,这般才华,将来必定前途无量。”
姜母温柔地揽着姜糖的肩,语气谦和却难掩喜悦:“各位过奖了,孩子只是比较用功罢了,我们只希望她开心就好。”
姜父也含笑点头:“是啊,孩子们都有自己的路要走,糖糖能找回自己的位置,我们已经很欣慰了。”
姜烟独自坐在宴会厅一角,手持香槟杯,安静得像一个旁观者。
她今日穿了一身墨绿色丝绒长裙,简洁的剪裁恰到好处地衬托出她姣好的身形,领口处点缀着细碎的钻石,在灯光下若隐若现地闪烁。
这身装扮既衬托出她的明艳优雅,又不至于喧宾夺主。
她轻轻晃动着杯中金黄的液体,目光平静地追随着正备受瞩目的一家人。
偶尔有相熟的宾客过来寒暄,她也只是得体地微笑回应,并不多言。
在这场以姜糖为主角的盛宴中,她完美地扮演着一个懂事的配角。
那份沉淀在骨子里的优雅与从容,却让不少有心人暗自赞叹。
这位养育了十八年的姜家女儿,终究是有着旁人难以企及的气度。
宴会厅的另一端,沈宴辞端着酒杯,目光不经意地掠过那个墨绿色的身影。
在他印象中一向活泼张扬的姜烟,此刻的安静反倒显得格外引人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