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端王府内却灯火通明。
庭院中两道身影对峙,空气紧绷,一触即断。
裴临渊独自立于庭院中央,玄色衣袍在夜风中微微拂动,周身散发出的寒意比这冬夜更甚。
此刻他的眼眸就像万年老冰潭,翻涌着焦灼与冰冷刺骨的杀意。
裴熠好整以暇地倚在廊柱旁,双手抱胸。
他唇角勾着戏谑扭曲的笑意:
“真是稀客啊,摄政王,不过是为了一个女人,竟劳动您大驾光临我这小小的端王府?”
他慢悠悠踱前两步,语气带着玩味:
“看来,本王这步棋,当真是走对了,能让你裴临渊方寸大乱,这白玥分量不轻啊。”
裴临渊下颌线绷紧,声音冰冷:
“交出白玥,否则……”
“否则怎样?”
裴熠打断他,脸上笑容扩大,带着赤裸裸的挑衅:
“杀了我吗?来啊!本王倒要看看,为了个女人,你是否真敢背上屠戮皇族的罪名!”
话音未落,骇人的威压从裴临渊身上爆发出来,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凝滞扭曲。
他身影一动,快如鬼魅,腰间长剑已然出鞘,化作一道冰冷的寒光,直取裴熠要害。
剑锋凌厉,带着欲将对方碎尸万段的决绝杀意。
裴临渊知到此刻闯入端王府要人,便是将自己的软肋亲手奉上。
他本该冷静筹谋,与他周旋,想出万全之策救出白玥。
可一想到白玥落在裴熠手中,再想到端王阴狠毒辣的手段,他就无法理智。
他等不了,一刻也等不了!
裴熠没料到他会如此狠绝地动手,脸色微变,迅速闪身后撤。
“铮”地一声抽出自己的佩剑格挡。
两剑相交,迸发出一串刺目的火星。
庭院之中,剑光霍霍,身影交错。
裴临渊的剑招狠辣凌厉,似乎要将眼前之人撕碎。
剑气纵横,削断了廊下的宫灯穗子,在地面上划出深深的痕迹。
裴熠就像滑不溜秋的泥鳅,灵巧躲闪纠缠,试图消耗对方的体力。
可他眼中却渐渐染上惊骇。
裴临渊的实力,比他预想的还要可怕!
“噗嗤——”
利器穿透皮肉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荡开。
裴临渊的剑尖狠狠刺入了裴熠的右肩,毫不留情地抽出,带出一蓬温热的血花。
裴熠闷哼一声,踉跄着倒退数步,左手死死捂住不断涌出鲜血的肩膀,脸色瞬间惨白。
他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瞪着裴临渊:
“裴临渊!你为了个女人,竟真敢对本王下此毒手!”
剧痛之下,他却硬生生扯出一个扭曲而得意的弧度,眼神阴毒:
“但你别忘了,这里,是本王的地盘!”
话音未落,背后破空之声骤响。
数道淬着寒光的毒箭从四面八方射出,直指裴临渊。
裴临渊眸光一凛,身形急速闪动,剑舞如轮,格开大部分箭矢。
可箭矢太过密集,一支冷箭擦着他的掌心飞过。
锋利的箭簇瞬间划破皮肤,留下一道泛着诡异黑色的血痕。
裴熠见状,一边咳着血,一边疯狂大笑起来:
“哈哈哈,裴临渊!好好享受这噬骨之毒的滋味吧!它会慢慢侵蚀你的经脉,痛入骨髓!至于白玥……”
他眼中闪过邪恶怨毒的光:
“哼,本王会替你好好照顾她的!”
白玥二字彻底点燃了裴临渊眼底的滔天杀意。
他周身气息暴涨,再次挥剑,可一阵剧烈的眩晕感袭来,眼前景象开始天旋地转,手脚瞬间麻痹无力。
裴熠并未打算在此与他死斗,周围的暗卫在射出毒箭后早已悄然撤离。
今夜这一出,不过是一场意在折磨与示威的游戏。
“王爷!”
玄一及时出现,扶住摇摇欲坠的裴临渊,眼神焦急万分。
他不敢耽搁,立刻半扶半抱着自家主子,以最快的速度跃上来时的马车。
马车疾驰,迅速消失在端王府外的夜色中。
庭院中央,裴熠捂着肩膀,脸色阴沉却带着诡异笑。
...
裴熠没等府医将伤口仔细处理妥当,只草草包扎止血,便挥退下人。
他带着一身未散的血腥气与压抑的兴奋,迫不及待地走向密室。
推开沉重的石门,室内烛火通明。
白玥正安然坐在桌边,拈着一块精致的荷花酥,小口品尝着,姿态优雅从容。
裴熠并未在饮食上苛待她。
听到动静,她缓缓抬眸。
视线落在他染血的肩头和略显苍白的脸上,嗤笑一声:
“裴临渊打的?非要去惹他,活该,端王殿下,您这可真是自找苦吃。”
她语带嘲讽,神情里没有丝毫恐惧,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
裴熠被她这态度噎得一滞,心头火起,却又奇异地被勾起更浓烈的兴趣。
他捂着阵阵作痛的肩膀,冷哼一声,阴鸷的眼底却闪着癫狂的光:
“你得意什么?他裴临渊也没讨到好处!中了本王的噬骨之毒,够他受的!”
他喘了口气,死死盯着白玥:
“真是想不到,他竟会为了你,对本王真正动了杀心!这么多年,还是头一遭!哈哈,有趣,当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白玥拈着点心的手指微微一顿。
她将剩下的半块糕点放回碟中,拿起一旁的丝帕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指尖。
这才抬眼看向他,语气带着一丝怜悯:
“玩弄人心,操控情绪,端王殿下,小心玩火自焚。”
裴熠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低低地笑了起来。
笑声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意味,在室内回荡:
“大不了,便是与他同归于尽!本王何惧之有?”
他止住笑,眼神骤然变得空洞偏执。
他只怕这人生太过无趣,如同一潭死水,激不起半点波澜。
他自幼天赋异禀。
得父王亲自教导文韬武略。
母族势力庞大。
他本该是众星捧月且顺理成章的下一代君王!
他曾经也拥有过骄傲和光芒。
可这一切,都被先皇和裴临渊联手毁了!
他的骄傲被碾碎,梦想化为泡影,从云端跌入泥沼。
从那以后,他的心便一点点扭曲。
他沉浸在权力争夺与给对手制造痛苦的游戏中,难以自拔。
在这冰冷的皇室中,他早已不相信还有什么真情可言。
可偏偏,先皇与裴临渊之间,却是君臣相得的惺惺相惜。
这令他嫉妒!
如今先皇驾崩,裴临渊却凭借遗诏和手段,处处压他一头,将他逼至如此境地。
这让他如何能甘心?如何能服气?!
他看向白玥,眼神复杂。
里面翻涌他永远无法得到之物的渴望。
他忽然凑上去,唇角快要贴近白玥的唇。
可白玥却推开他,眼神嘲讽嫌弃:
“端王这是做什么?”
裴熠竟然在她眼底看到了嫌弃?
他一把拉住白玥,狠狠亲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