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控室的灯还亮着，屏幕上的数据一直在跳动。江临川从键盘上移开手，手腕上的表轻轻震了一下。
那条高优先级的加密消息——“他们醒了”——还在隔离区里。
他没有点开它。他知道，对方一定会再行动。
三十七架无人机正从东海方向飞来，飞行高度很低，用的是特殊频段，路线像蜂群一样。系统直到它们进入两百公里范围才发现异常。
警报突然响了。
苏棠猛地站起来，手里电子烟的接口冒出一串火花。她看了一眼设备状态，脸色变了。
“是‘暗影’的老协议改的。”她说，“他们用废弃的气象气球当中继，把信号伪装成民航雷达干扰。”
江临川看向全息投影。三十七个红点正在移动，速度稳定，目标明确——就是他们所在的地下基地。
这不是试探，是攻击。
他闭上眼，心里默念：命运签到，地点——东部战区军事雷达站。
界面出现。
【签到成功】
【获得：量子干扰罩·初级版本】
【说明：生成局部相位偏移场，可使电子设备短暂失能】
他马上把数据导入防空系统。苏棠也连上量子终端，开始写反制程序。两人没说话，但操作节奏完全一致。
一百公里外，第一波干扰发出。
空中的嗡嗡声消失了。
三十七架无人机同时断联。
六秒后，三十六架坠落，撞上海面或礁石，发出闷响，火光一闪就灭了。
但最后一架没掉下来。
它偏离航线，向近海岛屿滑去，机身倾斜，却没有自爆。
“它在延迟引爆。”苏棠盯着画面，“干扰影响了程序，但没彻底瘫痪。”
江临川调出残骸轨迹。那架无人机正往三号海域的礁石区落下去，位置偏僻，适合藏东西。
“通知特种小队。”他说，“我要活口。”
苏棠输入指令，启动近海浮标监控。画面很快接通，水下声呐显示一个黑影正在下沉。
她放大镜头。
残骸还没毁完，主控芯片还在运行。更关键的是，驾驶舱检测到了生物信号。
“有人？”她皱眉。
“不是驾驶员。”江临川看着数据，“是远程操控者。他在现场接收反馈，准备手动销毁证据。”
苏棠冷笑：“老办法。以为用人命就能守住秘密。”
江临川没说话。他的手按在左腕的机械表上，轻轻压了下表冠。
特种小队已经出发。海岸警卫队接到命令，封锁三号海域。所有通讯进入静默。
十分钟后，浮标传回新画面。
一名黑衣人从岸边跳进水里，动作很快。他游向残骸，手里拿着切割工具。
镜头拉近。
那人脖子上有纹身——火焰缠绕齿轮。
苏棠呼吸一紧。
那是“暗影”核心成员的标志，只有高层才有。
“是他。”她低声说，“陈九章。三年前负责东亚区数据爆破任务。”
江临川看了她一眼。
“你认识他。”
“不只是认识。”苏棠眼睛没离开屏幕，“他是我师父。”
她的声音很平，但敲键盘的速度变快了。
江临川没问过去的事。他知道，有些事不用现在说。
“他想拆芯片。”苏棠指着画面，“但那芯片有生物锁，必须活体指纹才能解锁。他带不走。”
“所以他不会逃。”江临川说，“他会等死，或者等我们抓他。”
话刚说完，黑衣人已到残骸旁。他拿出工具，开始切外壳。
特种小队离目标还有八百米。
水下声呐显示，周围没有其他人。
苏棠忽然说：“让他进去。”
“什么？”
“让他把芯片拿出来。”她说，“只要他碰了，就会留下生物数据。我们可以顺藤摸瓜。”
江临川点头：“行。”
命令下达。小队停下，在五百米外等待。
画面中，黑衣人终于打开主控舱。他取出一块黑色芯片，手指按在识别区。
蓝光一闪。
芯片激活。
下一秒，无人机发生小爆炸。冲击波把他震飞几米。
但他没松手。
他抱着芯片，拼命往岸边游。
“他还活着。”苏棠看生命监测，“心跳加快，肾上腺素上升。他在拼。”
江临川下令：“收网。”
五名特战队员下水，迅速包围。黑衣人想反抗，但体力耗尽，被当场抓住。
芯片被缴获。
人被带回基地。
审讯室在地下三层。单向玻璃后，江临川和苏棠站着。
里面的人被绑在椅子上，头发湿，衣服破。脖子上的纹身清楚可见。
他抬头，看见玻璃，笑了。
“你们赢不了。”他说，“这才刚开始。”
苏棠走进去。
她把信片放在桌上，推到他面前。
“你知道这上面有什么吗？”她问。
“我知道。”他咳了一声，“我的指纹、心跳、神经反应……你们能查到所有人。”
“那你为什么还要碰它？”
“因为我不信你们会让我活。”他说，“既然要死，不如让你们知道多一点。”
苏棠坐下，摘下眼镜，慢慢擦镜片。
“你还记得三年前的会议吗？”她问。
“记得。你说世界太脏，需要一场大火。”
“然后呢？”
“然后你说，我们不该再当黑客，该当守门人。”
他盯着她：“你背叛了理想。”
“理想？”苏棠戴上眼镜，“炸民用设施是理想？袭击江临川是理想？”
“江临川改了规则。”他声音低，“但他成了新的神。我们只是想打破神坛。”
“所以你们投靠了谁？”她问，“维克多？九爷？还是别的老板？”
他不说话。
苏棠不急。她启动心理共振系统，播放一段音频。
是模拟的“暗影”首领指令，用原频率发的，只有一句：“任务失败，全员撤离。”
男人瞳孔一缩。
他猛地抬头：“你们冒充总部？”
“我没冒充。”苏棠说，“我只是用了你们自己的代码。”
他喘气，肩膀发抖。
“我们不是叛徒。”他低声说，“是你们抛弃了我们。”
江临川站在玻璃后，终于开口。
“抛弃？”他走进审讯室，站到对方面前，“你们开着改装无人机，装微型脏弹，飞向城市中心。这就是你们的理想？”
男人不看他。
“你知道三年前发生了什么吗？”他忽然问。
江临川不答。
“我们发现了一个项目。”男人说，“代号‘火种’。政府和资本合作，要用AI控制舆论、筛选人口。我们想曝光，却被围剿。七个人死了，包括我搭档。你当时在哪？你早就重生了吧？你明明知道一切，却什么都不做。”
苏棠皱眉。
江临川表情没变。
“所以你们就学他们？”他说，“用暴力对抗暴力，用秘密对抗秘密。”
“至少我们还在战斗。”男人抬头，“而你们，已经成了体制的一部分。”
江临川转身走向门口。
“你们错了。”他说，“我们不是体制。我们在建新的墙。”
他停下，手放在门把上。
“你们想烧掉旧世界。但我们已经在造新世界。你们的火，只能烧到外墙。”
门开了。
他走了出去。
苏棠跟上。
“他说的‘火种’项目……”她问。
“是真的。”江临川说，“但我不能动。时机没到。”
“那现在怎么办？”
“查芯片。”他说，“找出所有关联节点。一个都不能漏。”
“如果他们真是为了揭露真相呢？”
“真相要用光来照。”江临川看着她，“不是用火来烧。”
他走向电梯，脚步不停。
主控室屏幕上，十三个全球节点全部亮起。龙渊资本的标志缓缓旋转。
被捕的男人还坐在审讯室里。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手指微微发抖。
门外传来脚步声。
门被推开。
一名技术人员走进来，手里拿着医疗检测仪。
男人抬头。
技术员没说话，打开仪器，贴在他胸口。
显示屏闪了几下，出现一行字：
【神经毒素检测阳性】
【预计发作时间：2小时17分】
技术员收起设备，转身离开。
门关上前，男人开口：“你们为什么不早点查？”
技术员停下，没回头。
“因为我们想让你说完。”他说，“现在，你可以继续说了。”
门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