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魂儿都快飘到天外了，想什么呢？”
爽朗的声音传来，于晋迈着稳健的步子走来。
林陌闻声抬头，眼底那点尚未散去的凝重被撞了个正着。
“于叔？您怎么会来这？”
“还能为什么，来看你这小子皱着张脸发呆。”
于晋了然地笑了笑，径直在林陌身边的石阶坐下：“是觉得那些对手比预想中难对付？”
“我原以为，他们和异族那些返祖级天才也没什么两样，拼尽全力总能压过一头。可昨天看他们出手……”
话没说完，却重重叹了口气，露出几分坦诚的迷茫。
“正常。”
于晋打断他，指尖捻起一片飘落的梧桐叶，漫不经心地转着。
“有些人考一百分，是因为能力就到这了；可有些人考一百分，只是因为卷面就这么点地方。你这次碰到的，恰好是后一种。”
他顿了顿，侧头看向林陌，眼神里带着点怪异的笑意。
“说起来你小子运气也邪门，今年是无限级天赋有史以来最多的一届，而且一个比一个扎眼，偏偏让你撞上了。”
林陌垂眸，指尖把那片梧桐叶捏得发皱，声音轻却有些沉。
“我总在想，要是连他们都赢不过，将来怎么杀尽异族，怎么给我爸妈报仇。”
风掠过他的发梢，把少年的执念吹得格外清晰，那点脆弱转瞬即逝，只剩下眼底的坚定。
于晋拍了拍他的肩，力道不轻不重：“急什么，路得一步一步走。我倒是挺看好你！”
“还好，只是有时候想抒发一下情绪而已，他们要是不够强，我可就觉得没意思了！”
林陌的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
于晋见状点了点头，然后开口道：“现在两族看着僵持，其实人族随时都岌岌可危。”
“怎么会？”
林陌猛地抬头，眼里满是疑惑：“论占据的疆域，我们明明更大些，而且还有几大元老坐镇！”
“差在神级强者。”
于晋的声音沉了下来，指尖的梧桐叶不知何时碎成了渣。
“异族有十个神级坐镇，之所以不敢乱动，全是因为第一元老镇着。一旦元老那边出点差错，人族……”
他没说下去，但话里的重量压得林陌心口发紧。
少年张了张嘴，才发现自己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觉得之前对人族处境的认知，像被捅破了一层薄纸，露出底下汹涌的暗流。
“所以你也别太纠结现在的实力，不到神级都起不了关键作用，一时的胜负算不了什么的。”
“按之前的推算，你的天赋就算到了武神境，都不算完全觉醒，这潜力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这也是叶安元老愿意给你保护的原因！人族太缺神级强者了，整整三百年，再没新的神级诞生过。”
“你们…… 就这么信我？”
林陌清楚自己的天赋底细，知道后续会觉醒什么能力，可于晋他们不知道，这份期待像块烫手的山芋，让他既不安又有点发烫。
于晋挠了挠头，耳尖竟有点泛红，坦然得没半点掩饰：“不然还能怎么办？你这可成长性天赋，从来没出现过，我们也只能赌这一个万一。”
这话反倒让林陌松了口气，胸口的憋闷散了大半。
他抬眼看向于晋，嘴角勾起一抹清亮的笑：“那祝你们赌赢了。”
少年眼里的自信混着点少年气的决绝，让于晋忍不住点头，心里那份期待又重了几分。
第三天的晨光刚漫过会场的琉璃顶，林陌就陪着宁无霜来到会场了。
两人刚到入口，一道火红的身影就像团小火焰似的冲了过来，满头红发在风里飘扬，清脆的声音裹着活力。
“无霜姐！好久不见啊！你之前的天赋问题解决了？”
少女停在宁无霜面前，个子娇小，却透着股挡不住的鲜活，眼睛亮得像星星。
“其实昨天我就看见你了，想跟你打招呼，结果你好像没看见我！”
“对了对了，你现在怎么长这么高了？有什么秘诀吗？快教教我！”
林陌站在旁边，看得有点发愣。
眼前这少女身材娇小，性格却活泛得像只小麻雀，再想想宁无霜的清冷。
林陌忍不住在心里嘀咕，这性格难道真的和天赋有关系？
一想到圣主好像是火之恶魔来着，难道我的性格真的很像恶魔？
宁无霜被这连珠炮似的问题问得往后缩了缩，社恐的毛病又犯了，下意识躲到林陌身后。
宁无霜只露出半张白净的脸，想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我们…… 认识吗？”
许知桐闻言，整个人都僵住了，大眼睛瞪得圆圆的，表情夸张。
“无霜姐！你怎么不认识我了？我是知桐啊！许知桐！你该不会是失去记忆了吧？”
她往前凑了凑，声音里带着点委屈：“小时候我们还在一起玩了好几天呢！”
宁无霜的脑子飞快转起来，零碎的记忆片段冒出来。
有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跟着大人来家里找宁天恒。
明明自己身上的寒气那么重，那小姑娘却一点都不怕，总在自己身边绕来绕去。
宁无霜抿了抿唇，下意识开口：“你是那个…… 天天在我边上叽叽喳喳的？”
那会儿她正拼尽全力压制体内暴动的天赋，连喘气都觉得费劲，哪有心思陪人玩。
可那小姑娘就像只停不下来的小麻雀，一会儿问她冷不冷，一会儿给她递吃的，说实话，当时就觉得有点烦。
林陌听着两人的对话，忍不住插了句嘴：“喂，我还在这儿呢，别当我是空气啊！”
“知道知道！”
许知桐摆了摆手，视线落到林陌身上，眼里满是好奇。
“你就是林陌嘛，现在赛场里谁不认识你！对了，大家为什么都叫你恶魔啊？我看你长得还挺好看的，一点都不像恶魔。”
这话让林陌瞬间沉默了。
看着许知桐这活泛的样子，他甚至觉得，说不定这姑娘能把宁无霜不爱说话的毛病给治好。
毕竟话多到这份上，想不接话都难。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林陌含糊地应付着，话锋一转，把话题抛给了宁无霜。
“你还是跟你无霜姐聊吧，别看她不怎么说话，其实心里挺喜欢你的。”
这话一出口，躲在林陌身后的宁无霜瞬间瞪大了眼睛，清澈的眸子里满是疑惑。
许知桐倒是没多想，立刻点头：“我就说嘛！我觉得他们说得都不对，你根本不像恶魔，肯定是个好人！”
“我谢谢你啊。” 林陌干笑了两声。
三人往赛场里走，宁无霜实在应付不来许知桐这连珠炮似的提问，总想躲着她，就一直躲在林陌身后。
许知桐乐呵呵地绕着林陌转，一会儿跑到左边跟宁无霜说话，一会儿又跑到右边问林陌问题，叽叽喳喳的声音就没停过。
“无霜姐，你昨天那场比赛好厉害啊，那冰山出来的时候，我都看呆了！”
“林陌林陌，你今天要跟谁比啊？有没有把握赢啊？”
“无霜姐，你这件裙子好好看，在哪儿买的啊？我也想买一件！”
赛场里的人本来还在讨论今天的比赛，这会儿注意力全被这边吸引过来了。
看到林陌身边一个清冷一个活泼的两个姑娘，再看看两人围着林陌转的样子，顿时响起一片后槽牙咬碎的声音。
“他妈的，怎么又多了一个？这风格还完全不一样！”
“林陌到底凭什么啊？先是宁无霜，现在又来个许知桐！还都是无限级天赋的绝世美女！好事都让他占了？”
“布什·戈门！”
原本关注比赛的人，这会儿全把视线放在了林陌身上，眼神里的羡慕嫉妒恨都快溢出来了。
可林陌本人却没半点享受的感觉，只觉得耳朵边像围了一群小麻雀，叽叽喳喳的声音没完没了，比跟人打一场高强度的比赛还累。
这简直是来受精神折磨的。
就连一向安静的宁无霜，都忍不住皱了皱眉，好几次想开口让许知桐安静点。
可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咽了回去，最后只能无奈地跟在林陌身后，任由许知桐围着他们转圈圈。